在那令人窒息的杀气之中，方言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过头去的，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只有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正冷冷地望着他。

平天宗的宗主？

面对如此至高无上的存在，没有第一时间施礼就足以要了方言的命

然而，就算再多的杀机也只能让方言微微有些惊慌，不至于畏惧。

此时的他，几乎无所畏惧

然后，仅仅用了一息时间，方言从那个中年人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大仙的气息

那个中年人只不过是和厉天云、柳半轩一样的大仙罢了只不过，厉天云和柳半轩从未将所有的杀气集中到他一人身上，他们根本不屑如此兴师动众地对付他一个的中阶真仙，哪怕从骨子里都是坏的，他们也顾及自己的体面、身份。

很显然，这个中年人则没有这方面的顾忌，身位一个大仙，他把所有的气势都施加在了方言身上

那已经是足以让任何一个真仙当场跪倒的气势和杀机，但是，方言根本就没什么特殊反应，他还有功夫转过头看向洛文，用眼神向洛文询问那个中年人到底是什么人。

也就是在这时，洛文微皱着眉头挡在了方言身前，看向那中年人道：“李为，见了长辈都不知道施礼吗？”

那叫李为的中年人显然被方言的表现气得够呛，方言没有当场跪倒便显不出他的威严来。但是洛文的话他却不能不答，又深深地看了方言一眼，他这才转向洛文，微微点了点头道：“李为见过洛师叔。”

“你来这里做什么？”洛文问道。

“有事求见宗主。”李为很随意地答道，然后又看了方言一眼，问道，“这个不知礼数的子是谁？”

洛文却并未回答李为，而是道：“我有秘事要禀报宗主，你最好能回避一下。”

“我亦有要事禀报宗主。”李为立刻寸步不让地道。

而后洛文就再不理那李为了，并将方言拉到身边，在一旁静等着。

片刻后只见厅中唯一的座位前光华一闪，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汉子出现在那，看起来能有四十五岁上下。同洛文一样，那中年汉子身上也没有任何气势，但是，他身上的那件锦袍却大大地有问题，裁剪得体，上绣龙凤之纹，极是华贵，华光隐隐在其中流转，似乎包含了这世间的所有规律

修仙之人很少穿着奢华的衣物，但是有时候做为一派之尊却不得不注意外在形象。方言一下就肯定下来，此人必是平天宗的宗主

只是，仙豪、仙王境界的强者却没有任何气势，直到这时候方言都有点不习惯。

那中年人出现后并未坐下，大喇喇地站在那，显得身材列为魁伟，目光直接向下望去，既没有看洛文也没有看李为，而是看向了方言。

方言并未感觉到任何压力，但是他还是适当地在眼神中表达出他对那中年人的敬畏，以示他猜到了对方的身份，然后低下了头。

中年人表情并无任何变化，这才看向洛文，然后道：“洛师弟，可查清了？”

“回宗主，已完全查清。”

“好，且等一下。”然后宗主微微皱起眉头，看向李为道，“你又有何事？”

“弟子只有一些事，不急。”李为这时候已不复当初的倨傲，面对宗主时显得无比恭敬。

“快说”宗主不容置疑地道。

“是”李为立刻声在宗主身边说了起来。

洛文不屑于去听李为都说了些什么，但是方言却挺感兴趣，他经逆鳞血洗伐，耳力已是远常人。很容易就听清了李为说的是什么，方言不由大为惊讶，因为这时候的李为竟然在低声下所地向宗主求东西。

堂堂一个大仙，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李为迅说完，宗主抬起头来，不耐烦地道：“就说是我的口谕，直接去取了就是。退下吧。”

李为面现喜色，谢过宗主后转身便走，不过在背对着宗主时却向洛文了瞪了一眼，最后目光又十分淡漠地从方言身上扫过，这才径直离开。

虽然李为只有很简单的几个动作，但是方言看得无比仔细，一下就看出来，李为对洛文竟然有着浓浓的恨意。再往深了一想，方言又惊奇地现，其实自从他和洛文来到这个大厅中，李为就已经和洛文斗上了。

李为明明是晚辈，见了洛文却故意不施礼；洛文说自己有秘事要禀报宗主，示意李为先离开，李为马上就说也有要事；及至宗主出现，李为忽然又说他的事不急，显然是想听听洛文到底有什么事要禀报宗主，可惜的是宗主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正思忖着，宗主再次开了口：“洛师弟，把你查到的事说一下吧。”

“是。”

洛文所说的事方言全都知道，不过方言怕露馅，仍然认真地听着洛文的话。

等洛文说完，宗主沉吟片刻后喊道：“方言。”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和方言说话。

方言立刻抬起头来，向宗主郑重施了一礼，同时道：“弟子方言见过宗主。”

“把水无剑和伏魔棍给我一观。”

“是。”

方言立刻把水无从背上摘下，和伏魔棍一起呈了上去。

宗主先是看了看伏魔棍，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凝神细看水无剑。

方言也不知道宗主是仙豪还是仙王，但是宗主显然是人，只要是人就有表情，就有情绪波动，方言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宗主没能看出水无有任何异常。

看到这一幕方言竟微微有些失望，因为他还指望着水无中还有什么秘密没被掘呢，现在连宗主都看不异常来，说明水无剑还有秘密的可能性很

“你拔开此剑后，身上真的没有任何变化？”

宗主忽然直视向方言，很严肃地问道，这一刻他仍然没有释放出任何气势，但是方言却有种感觉，他最好不要说谎，不然一定会被宗主现而被现的后果会极为严重

“当时水无剑上传来一股极大的吸力，似乎连人的灵魂都能吸进去，而后弟子就晕了过去，直到很久以后才渐渐恢复过来。”

方言并未说假话，只不过他没说全罢了。

宗主一直看着方言，却没有再问什么，似乎想让方言主动把那些隐瞒着的事情交待出来。换作以前，面对一个仙豪的逼视，方言说不定真会就范，但是现在的他几乎什么事都能看得开，还有心思在心里这么嘀咕：你不问我就不说，就算你问了我也不会直说……

他的这种心理素质已经远远过了当前的年龄和境界，值得庆幸的是，宗主并不知道。

见方言一直都没有补充，某一个瞬间，宗主似乎失去了对方言的所有兴趣，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水无和伏魔棍便又飞回了方言手中。

“方言，你可愿意加入我平天宗？”宗主忽然问道。

方言心中一喜，立刻答道：“弟子愿意”

“那好，我免去你十年外门弟子的考验，让洛师弟马上带你去摘星峰参加内门弟子的考核吧。”

“多谢宗主。”

宗主却不理方言了，看向洛文道：“洛师弟，你这就带他去摘星峰吧，然后马上回来，我还有事和你商议。”

这时候方言很敏锐地察觉到，宗主是真的完全不在乎他了，简直就是把他当成了一张桌子一个茶几或者一片空气。这不仅仅是因为宗主的神情，还有宗主的那句“你这就带他去摘星峰吧”，宗主说的是“带他去”而不是带“带方言去”，似乎花心思记住方言的名字都是浪费时间……

“这就是我在一派宗主心中的分量吗？”心里这么想着，方言已然被洛文摄住，然后瞬移了出去。

瞬息间出现在外面的天空中，方言整个都轻松了些，他才不在乎宗主如何看他，将来实力提升上去，再强大的人也会自然而然地正视他。

便在这时，洛文忽然说话了：“摘星峰内门弟子考核规矩很简单，在一个月内达到山顶即可。不过每月最多只会收三十六个内门弟子，所以你必须成为前三十六人才行。平天宗每个月都会有一次考核，如今正是月初，一会我会将你放在山脚下，然后的事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好。”方言点头应道。

第二次瞬移过后，洛文和方言已经停在了一座巨大的山峰之下，洛文接着道：“这里就是摘星峰了。”

“多谢前辈相送。”

洛文不置可否，而是很郑重地道：“从今天开始，你我再无任何瓜葛，就算你面临必死之境，我也不会来救你；就算你有再大的困难，也不能来找我，明白了吗？”

方言一怔，不过还是郑重点头道：“明白了。”

“去吧，希望你不要夭折在平天宗。如果有一天你到了仙豪境界，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如果那时候我还活着的话。”说到这洛文竟是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才道，“不过谁说得准呢，说不定那时候就算我还活着，你也早从别处找到答案了。”

眼见洛文身上光华亮起，这就要瞬移而去，方言忙道：“前辈保重”这已是方言向洛文表达感激的唯一方式。

下一瞬，洛文消失在山脚下。

再下一瞬，一股危机感忽然将方言笼罩住，死亡的威胁是如此清晰，却又如此熟悉因为他在平天仙宫中才刚刚感受到过

李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