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有些时候，你自己难以看清的未来，在别人眼中，却是那般清晰。”

“无论你如何努力，去披荆斩棘，去一探前路...”

“最终等待你的结局，却是其他人早就已经写定的。”

苏阳轻叹一声，像是在和同同说，又仿佛自言自语。

“我只知道，饿了要吃，困了要睡，有危险要先杀别人。”

“你说的那些，距离我而言，太过于遥远了。”

同同淡淡开口。

苏阳不再说话，就这么认真的烤着篝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着时间流逝，天都隐隐有了些许亮光。

苏阳突然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同同，出言问道：“想不想看清这世界的本质？”

“我有反抗的权利么？”

同同反问。

苏阳脸上泛起一抹笑容：“当然没有。”

随着话音落下，苏阳的手轻轻搭在同同的肩膀上，下一秒，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只有那团即将燃尽的篝火，在一阵微风下，彻底覆灭。

……

“你很喜欢带人到天台么？”

同同站在天台上，俯瞰着眼前这座城市，淡淡开口。

“唔...”

“我只是觉得，站在这里，风景最好，也更有仪式感。”

苏阳略微思索，微笑着说道。

同同不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走到天台边缘坐下。

苏阳没有如上次那般，坐在同同身旁，而是选择站在同同的身后，突然开口问道：“当你站在天台上时，会觉得自己距离天空更近，从而仰望天空，还是更喜欢...”

“俯瞰脚下的大地，以及状若蝼蚁的芸芸众生？”

同同没有回头，依旧自顾自的坐在天台边缘，许久过后，才轻声开口：“在没有杀掉站在我身后的人时，我没有心情去考虑这些。”

“命...”

“在你眼中，就如此重要么？”

苏阳忍不住问道，并在说话间，同样向前一步，站在同同身侧。

不过是短短一步，却明显可以感受到，同同那紧绷的肌肉在此刻略微放松了些许。

“我们从诞生开始，不就是为了努力活下去...”

同同的声音有些低沉。

苏阳若有所思，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其实有一件事，在一年前，我是始终想不通的。”

“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许久。”

“我走了足足上万里，去看，去思考。”

“我曾见一稚童，每日砍柴养家，生活贫苦，却自得其乐。”

“我曾见羔羊跪母，落泪无声。”

“我曾见雪山之巅，一株雪莲在寒风中绽放。”

“我见过太多的生命起源，成长，落幕...”

“但我始终看不见自己...”

“唯独和你聊天时，才会心有感触，因为我们其实才是真正的一类人。”

“可有时候却又觉得，你比我活的要更加通透。”

苏阳轻声低语着，眼底闪过一抹落寞之色，再也没有了在外人面前那种肆意，洒脱的模样，仿佛此刻的他，才是真正的自己。

他默默坐在同同身旁，看了他一眼，语气中竟带着些许羡慕：“你未曾见过光明，所以可以不必去抑制自己内心中的暴戾，欲望...”

“你可以不需要去考虑...考虑太多的事，一切皆由本心。”

“但我...”

“我需要顾虑的，却太多了。”

不知不觉间，苏阳的嗓音莫名有些沙哑，在仔细思考许久后，才认真说道：“我今天很开心，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任何事都可以？”

同同与苏阳的目光相对，并没有太多的惊喜感。

苏阳微笑：“当然。”

“那我希望你可以自杀，你活着，我很不安，内心中总有一道声音在告诉我，我将来，会死在你手里。”

同同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开口说道。

苏阳脸上的笑容微僵。

空气似是都沉默下来。

“我建议你换一个愿望。”

许久过后，苏阳才重新温和着开口。

“帮我杀了童童。”

“我有预感，我的死，与他也有关系。”

同同依旧是没有任何犹豫，冰冷开口。

苏阳微微歪着头，打量着同同，眼中带着疑惑：“为什么你的愿望，都是要杀了别人呢？”

“因为这些人已经威胁到了我的生命。”

同同的语气波澜不惊。

“好吧。”

“这个愿望，同样无法满足。”

苏阳几乎没有任何愧疚的看着同同，微笑说道。

“你不是说，可以满足我的任何一个愿望么？”

同同似是在嘲讽般的问道。

苏阳认真注视着同同的双眼，轻声开口：“你会相信自己说过的话么？”

同同没有回应，只是眼神已经证明了一切。

苏阳轻笑：“而我们，是一路人啊，你该不会认为我是一个诚实，守信，善良的好人吧？”

同同瞬间明悟，不再去提愿望这种事情，而是再次坐在天台边缘，失神发呆。

“喏。”

“你有多久没有看过日出了？”

但苏阳却没有任由他走神儿，发呆的意思，反而主动发问。

同同无奈叹了口气：“我几乎每天都会看日出。”

“但今天的日出，是不一样的。”

苏阳微笑，如同孩子般，猛的起身，张开双臂，似是要拥抱这个世界，更是大声的呐喊道：“今天的日出，将会是这数千年来，最特殊的一次！！！”

“小伙子...”

“你见过仙临么？”

“它...”

“来了。”

说到最后，苏阳侧过头，看向一旁的同同。

随着声音落下，一缕朝阳刺透云层！

朝阳浮现。

同同先是怔了一下，随后猛然抬头，看向天空。

在阳光的照耀下，仙界的虚影在云间若隐若现，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变得清晰。

似乎...

距离他们这个世界，正在不断靠近。

一声钟鸣响彻天际。

这声音中，似是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紧接着，道道梵音响起。

一轮大日似从灵山的方向缓缓升起，其耀眼的光芒，在这一刻，似是要将太阳的光辉都遮挡起来。

恍惚间，一道道佛影盘膝坐于虚空，双手合十，口中轻声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