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的一声，一串铜钱扔到桌子上的声音，本是很好听的声音，但此刻却让李四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因为扔下铜钱的是那个带头打死张刀的凶神恶煞的男人。

“赔你桌椅的钱。”对方丢下一句话就直接走了。

而李四和周围的街坊都是噤若寒蝉，主要是这帮人……太残暴了。

张刀就那么活生生的被当街乱棍打死！死的不能再死了，隔着老远李四都看到张刀的脑袋都变形了，那鲜血染红了整个大街上的地面，这要不死才有鬼了。

面对如此凶徒，他怎敢说个不字？

这帮人来去如风，没有留下任何信息就直接消失不见，等到隶属金吾卫的武侯赶到的时候，人早就没了，只留下变成一具尸体的张刀。

对于死者是谁，来这里的武侯自然是知晓的，他们对这里的人物当然很清楚，虽然张刀的脑袋已经被砸烂，但面部依然可以识别，在向周围的人询问过后，武侯就差人带着尸体，然后急匆匆的离开了这里。

同一天，长安四十五个地方发生了四十五起命案，负责处理的几乎都是金吾卫，不过金吾卫只有逮捕权没有执法权，所以这些尸体以及相关案件全部都按照辖区移交给了万年和长安两县的县令。

陡然接到如此之多凶杀案的报告，两县县令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长安城偶有命案发生，但是如此恶劣的烈性案件他们可从来没见过，当街杀人也有，但是当街乱棍打死！而且一天之内发生了几十起！这可从未有过！

不过当他们弄清楚死者的身份之后，两县县令就微微松了口气，这些人，死不足惜！他们是什么人两县县令岂能不知？只是民不举官不究，没有百姓报案，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只眼，等到哪天他们被人砍死了，随便处理一下就行。

只是没想到居然死的这么惨烈而已。

他们的几个跟班也都被人带走了，只是带走的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金吾卫询问过，这些人都不认识，只是知道这些人行事风格又快又狠，疑似训练有素之人。

却没有任何其他的线索。

这……怕不是这些混混得罪了人？不然的话，为什么对方只杀首恶？说实话，这些人死了，两县县令反而轻松不少，名下治安也安全不少。

没看这些人死了，居然没人报官，甚至金吾卫询问之际，周围一些旁观的民众言语之间居然多有遮掩，替那些人打掩护。

可想而知，这些人死都是白死，连他们的家人都未曾报官，只是金吾卫发现死人带回来而已。

这件事可大可小，不过这里是长安，天子脚下，这种事情总归是要上报的。

只是他们没有直接见到李世民的权利，而是送到了中书省的通事舍人（掌管朝见引纳，殿庭通奏等事务）由对方转交中书舍人，最后再通过侍郎或直接乘给李世民。

到了六位中书舍人之一的高季辅这里，对方翻开奏章看了一眼，就眉头一皱，这等小事也劳烦陛下？虽然说死人确实是多了一些，但死的都是一些罪大恶极之人，明显是民间报复，而且都无人报官，这种事情都劳烦陛下，陛下什么事情都不要做了。

他直接在奏章上面进行初步批阅，进行六押，也就特指六部，一位中书舍人对应一部。

高季辅直接将这份奏章初批给刑部，让刑部责令两县调查清楚之后再转交陛下审阅。

于是这事就这么直接压了下来，或者说拖了下来，放在现代，这是极低的效率，但是这在唐朝或者说在古代，这个效率已经非常高了。

也正是因为李恪了解这个制度，他才敢这么做的。

这种事情中书舍人一般都会直接处理了，因为比这些事情更大的事情多的是，全国的奏章都是直接汇聚到这里的，这还不包括五花。

五花就是凡军国大事，先由负责此事的中书舍人批阅，然后提出初步意见，再六人合议，随后再添加意见，接着由皇帝处理。这就是大唐现在的合议制度，除此之外，中书舍人还负责有司法职能。

很多后世许多史书电影当中所提到的三司会审，说的就是中书舍人关于司法职能，处理冤案错案的职权。

这个位置看似地位不高，但是权力极高，而且对学识要求极高，公务繁忙。

他们才不会去了解事情的真相之类的呢，会直接根据事情的严重与否进行判断。

所以中书舍人的眼光非常重要，能在这里当官的，那是真正的人才，当不好的早就被贬职了。

……

李四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但是谁知道，三日后，李四居然又见到了那帮人，而且对方这一次是光明正大的行走在大街上的，似乎根本不害怕他们前去举报。

虽说根本没人举报。

对方这一次是直奔李四的摊位来了。

“诸位郎君，请问用餐吗？”李四赶忙陪着笑脸道。

“少废话，以后这安乐坊就归我们青蛇帮管理了，你这个店铺这个月的保护费是30文。”带头的人看了看李四的店铺，然后才开口道：“我们青蛇帮收了保护费之后，就负责对你的店铺进行保护，任何敢骚扰你们店铺的人，都有我们处理。”

“并且我们不再跟你们乱收费，像是之前张刀那样的人再出现，可以找我们。”

李四张了张嘴……三十文对普通百姓来说不是一个小数字，倒不是给不起，而是怕是一个无底洞。

对方说的是好听，只是……

“给不给？！”对方面露凶光的问了一句。

“给……给！”李四咬咬牙，直接转身回去找了三十文给了对方。

这些人，他得罪不起，就算是他找武侯举报了他们杀人，但是谁知道他们后面有多少人？他承担不起报复！今天来的只有五个人，但是那天可是有十几个人，他都看到了。

“来五碗面。”对方拿了三十文就直接开口道，他们还没吃早饭。

李四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不过还是给对方做了五碗面，只是让李四意外的是，对方吃完之后，居然按照面价丢下铜钱走了。

看着这些铜钱，李四有些难以置信，这……这居然不是白吃的？这真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