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向柏凯是混乱的，更是没有头绪的。

如若，邢浩强和郭燕真是曹美玉杀害，他如今能做的，也只是等待一个不尽人意的结果。

李警官无奈道，“大概两三天吧，他们去找郭燕的家人还要一到两天的时间，出检测结果倒是用不了多久。”

向柏凯略有哽咽，“如果人真是曹美玉杀的……那……”

向柏凯默默低下头，他说不出后面的话，因为他早已知晓后面的结果是什么。

李警官皱眉沉重，“还能是什么结果，这还用问吗？所以，如果真是她做的，让她赶紧坦白从宽！说清楚自己的作案理由！”

李警官提醒道，“律师找了吗？如果这件事曹美玉是清白的，就赶紧去找律师啊？不要耗时间！”

李警官同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他也不愿事情的结果变糟糕，他把向柏凯当成自家孩子，而那柳小柔又曾救过向柏凯的命，手心手背都是肉，谁家出了事，他都会担忧心烦！

向柏凯深吸气，恳求道，“我能见曹姨一面吗？”

李警官略有为难，“我问问吧，按理说不可以，如果让你进去了，你不要说不该说的话，明白吧？你和曹美玉一家的关系本来就特殊。”

向柏凯应声，“我明白。”

向柏凯和李警官前后走出办公室，途经办公大厅的走廊，柳小柔看到了向柏凯的身影。

她无法走去向柏凯的面前，因为这条路是不通的，大厅被半人高的办公台阻拦着。

柳小柔情急大喊，“柏凯！你能给我妈带个话吗？你让她别害怕，没事的，什么事都没有，我给她找了律师，你让她再等等！”

李警官强行推走了向柏凯，以免被其他人说闲话。

柳小柔定在原地心神不宁，向阳拉过她的手腕，把她拽到椅子上，安抚道，“没事的，我刚刚联系了我做律师的朋友，只要曹姨不乱说话，一切都有得救。”

这时，向阳的手机来了电话。

柳小柔看着向阳持着手机走去大厅门口，可向阳的表情，却是愤怒加不安。

她明白，这种案子没人敢接的，向阳不可能和律师承认曹美玉杀人的事实，而律师必然会刨根问底，一旦问不出某些细节，律师也不会揽下这种烂摊子。

柳小柔低着头，掏出手机给房萧羽打了电话。

眼下这等情况，也只有身边的朋友肯帮忙出谋划策。

柳小柔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叙述了一遍，她很担心房萧羽会询问她，曹美玉到底杀人与否，好在的是，房萧羽并没有问出这个尖锐的问题。

房萧羽的答复也很简单直接，他会找公司最厉害的律师，如果律师不想接，他会想办法亲自上阵。

询问室内。

向柏凯进了屋，女警员回头冲着向柏凯示意，脸色为难。

从曹美玉被押走直到现在，曹美玉一个字都不说，不论警员询问什么，她都闭口不谈。

向柏凯入了座，曹美玉抬头瞧见向柏凯，下意识露出了一丝笑意。

虽然，此刻的曹美玉面无血色，但因为看到向柏凯，倒没刚刚那么紧张了。

曹美玉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不好意思啊孩子，给你们丢人了。”

向柏凯没有提及和案件相关的内容，从女警员刚刚告知，曹美玉全程保持沉默开始，他便知晓，曹美玉是故意不开口，或是在等外面的人营救自己，或是给自己一段可以缓慢思考的时间。

向柏凯不想做那个刨根问底的恶人，他也不忍心。

片刻沉寂过后，向柏凯缓和了聊天的氛围，“曹姨要不要喝点水？”

曹美玉摇着头，强压着嗓口的颤音，“不用，小柔是不是在外面等我呢？”

向柏凯应声，“大家都在。”

曹美玉尴尬笑了笑，难以遮掩的，仍旧是她脸上的紧张情绪，她不敢和别人对视太久，只要看上两眼，就会快速挪开视线。

一旁的女警员准备趁机询问，却被向柏凯平平无奇的一句话打了岔，“曹姨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是什么？”

曹美玉愣了愣，深呼吸过后开了口，“我家小柔……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

向柏凯说道，“小柔也以你为骄傲。”

曹美玉眨巴眨巴眼，莫名地，她的眼眶泛起了晶莹，那种不知名而来的情绪，让她短暂失控。

曹美玉深吸气，低着头道，“我哪有资格做她的骄傲啊……我一直在给她拖后腿。”

向柏凯默然道，“这世上的母爱有很多种，有的是默默付出，有的是强加干涉，有的是默默守护和等待，我也是后来才明白。”

曹美玉抬头看着向柏凯的眼，同情道，“我知道你母亲的事，如果你当初早点回家就好了，早点回家，你母亲就不会走了。”

向柏凯神伤，“是啊，对于我们这样的孩子，‘回家’都成了一件难事。对小柔而言，有‘家’就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了，她最骄傲的，就是她有一个值得珍惜的家。”

曹美玉再次低下头，她微微别过头，不去接向柏凯的话。

眼下这些带着“温情”的对话，还不如刚刚女警员直白冰冷的询问。

因为熟人间的“温情”，搅起了她心底一阵阵的惊涛骇浪。

曹美玉不知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心底的决策也在左右摇摆，是说谎还是自首，她暂时还做不出抉择。

她盼着外面的人能救她，一如这些年，她一次次安稳地逃过警方的追查。

这一次，她依然盼着奇迹发生。

不过，如果奇迹没有发生，她也不会连累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