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楼下。

阮洁琼输液结束，已是深夜。

恢复大半元气的阮洁琼，在柳小柔和向阳的搀扶下，上了车。

向柏凯因为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已经归家休息。

车上，向阳驾车，柳小柔陪同阮洁琼坐在后车座。

阮洁琼的目光久久落在向阳的背影上，持续低迷好多天的情绪，因为向阳的归来，烟消云散。

柳小柔看出了阮洁琼对向阳的欣赏和着迷，或许是阮洁琼压抑了太久，柳小柔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从阮洁琼的眼睛里，看到光芒了。

直至向阳出现，阮洁琼似是变回了从前快乐的模样。

柳小柔在把怀孕的事情告知给阮洁琼以后，阮洁琼的反应并不激烈。

其实阮洁琼早有察觉，在发现自己已经连续两个月不来例假的时候，她便猜到了这个结果。可她一直不敢承认，也不敢查验，她害怕面对事实，所以一直逃避。

当怀孕的事实被柳小柔说出口，她反而觉得轻松了。

一个人的秘密，是负担是压力，当秘密被公开，倒是释然了。

车子一路行驶，向阳第一次接载孕妇，他连开车都变得小心翼翼，以前喜欢放节奏快的欧美歌曲，眼下竟然放起了钢琴曲，听得自己昏昏欲睡。

柳小柔略有担忧，冲着向阳说道，“向阳？你是不是犯困了？要不放点快节奏的歌曲吧，我看你一直在打哈欠。”

话音落地，向阳便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他摇头，“没事，孕妇应该听不了节奏太快的音乐吧……”

柳小柔侧头看向阮洁琼，阮洁琼的目光落在车窗外，久久不说话。

柳小柔轻轻抓握阮洁琼的手，说道，“你怎么打算的？这个孩子……”

柳小柔这一秒的想法，是希望阮洁琼打掉这个孩子，虽然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可她并不觉得，这个小生命会给阮洁琼带去幸福。

若是放在很小的时候，她或许会慈悲心大发，觉得打掉孩子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可后来经历了柳晴的事，她只觉得，为糟糕的男人生下孩子，是灾难的开端，未来会有数不尽的艰难困苦。

柳小柔不希望阮洁琼是恋爱脑，不希望阮洁琼变成第二个柳晴。

可这毕竟是阮洁琼的孩子，她无法擅自开口，无法说出如此残忍的话。

静默等待的间隙里，柳小柔握着阮洁琼的手，越来越用力。

阮洁琼一直不回答，柳小柔忍不住道，“朱晋不好，我不喜欢他，或许以后他会变得成熟懂事，可至少目前来看，我看不到曙光。我不希望你太辛苦，我不想看到你受委屈。”

夜色下，车窗外的光线，照耀在小小空间的车子里。

阮洁琼转回身，看着柳小柔，眼底带着些许晶莹，声音无助，“我是不是太任性了？我当初应该听你和父亲的话，跟朱晋分手，而不是一拖再拖，拖到怀了孩子，让事情变得糟糕。我是个很差劲的人，我是个很没用的人……”

柳小柔在阮洁琼的话里听到了一丝希望，她激动着，“一切都不晚，一切都还来得及。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你健健康康，所有的事情都有转机，不要否定自己，你是最好的阮洁琼，你会变得更好。”

阮洁琼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柳小柔将她拥入怀中。

向阳这会儿彻底不困了，他时不时的透过后视镜，看看后排座位上的她们俩。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喜欢的柳小柔，永远都是那么的人间清醒，也永远那么温柔。

车子开到阮洁琼家的小区，小区附近就是一家很知名的医院。

阮洁琼在个老小区住了很多年，倒也不是恋旧，而是因为距离医院近。洁琼母亲的身体不好，隔三差五就要往医院跑一趟。

小区门外，向阳和柳小柔同阮洁琼道别。

阮洁琼几次深呼吸，柳小柔给她加油打气，“没事的，回家以后什么都不要说，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做主。今天晚上就好好睡一觉，等你想清楚了，我随时陪你。”

柳小柔没有把话说得直白，但阮洁琼都能听明白，只要阮洁琼考虑清楚，柳小柔会陪着她把孩子打掉。

向阳走到阮洁琼的面前，他微微躬身，看着时隔六年却没怎么长个子的阮洁琼，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额头，笑着道，“小妞，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看小柔，再看看我，小时候那么难，不也好好长大了吗。你可以的，你一直都很棒。”

阮洁琼的眼里闪着光，甚至于，前一秒还在犹豫的内心，此刻因为向阳的鼓励，彻底下定了决心。

她要打掉这个孩子，她要和朱晋分手。

就算自己配不上向阳又怎样？配不上就努力去争取，像柳小柔一样，让自己变得优秀。

阮洁琼忽然有了底气，“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会遵从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