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佳琳口中的“美国”和“交换生”这两个字眼，在柳小柔的概念里，是遥不可及的。

她倒是总听柳佳琳说美国怎么怎么好，不过“交换生”这个词，还是第一次听闻。

柳佳琳转头看向柳小柔，带着几分示威，“过不了多久，我和向柏凯就要去美国念书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可能还会在那里上大学。”

柳小柔一听，柳佳琳要和向柏凯一起去美国读高中和大学，她急了，“为什么？我也要去，你能去，我也能去！”

柳小柔下意识的慌乱，让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其实她并不向往美国，更对“交换生”没有任何欲望。在她心里，她能回到城里，读这样好的高中，已经是最大的奢念，她能活着回来，就已经是奇迹。

她是过一会才反应过来，她的急，全是因为向柏凯。

柳佳琳轻蔑的笑，觉得柳小柔痴人说梦，“你拿什么去？拿你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嘴吗？交换生可不是人人都能去的，要考察你从小到大的成绩和荣耀，交换生代表了学校的颜面。比如，你参加过什么比赛，得过什么奖杯，我曾经可是拿过市里小主持人金奖，这些你应该听都没听说过吧。”

柳佳琳把目光落到向柏凯的身上，“向柏凯就更不用说了，成绩优秀，又有强大的家庭背景傍身，连这学校都是他家的资产，他是一定会去美国读书的。”

这是柳小柔第一次觉得自己特别差劲，被耽误的那六年，看似好像没有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可再看她和柳佳琳之间的差距，有些人的成长轨道，好像在无形中被强行拉扯开了。

向柏凯就坐在她对面，但一张桌子，隔开了两个世界。

向柏凯起了身，端起未吃完的餐盘，冲柳小柔说道，“走吧，不吃了，带你买零食。”

柳小柔乖乖跟在向柏凯身后，餐盘归还后，向柏凯买了一块蛋糕递到她面前。

柳小柔发着呆，满脑子都是“美国”、“交换生”这两个词。

向柏凯微微躬身，在她面前晃了晃手臂，他好看的眼睛冲着她笑，“最喜欢的蛋糕都不吃了？”

柳小柔这才反应过来，抓过蛋糕，认真道，“你真要去美国吗？和柳佳琳一起？”

向柏凯直起身，想了想，“同行的应该一共是八名交换生，按着成绩和曾经获得的市级省级荣誉来筛选，不过花钱也可以去，自费还有三个名额，你可以自费”

向柏凯带着几分期待，“你也要去，是吗？”

柳小柔跃跃欲试，“自费多少钱？”

向柏凯模棱两可，“不太清楚，但是自费去，学费生活费，一年可能要几十万，你可以让你父亲自费送你去。”

柳小柔的头瞬间大了，想让柳华志为她一年掏出几十万，那和要了他的命有什么区别？人家柳佳琳是学校出钱去，她柳小柔若想去，只能自己掏钱。

她慌了神，向柏凯给了她关于小轿车一事的答复，“车子借给你，不仅借你车子，还把司机借给你。周六早上我们出发，去找你的姐姐。”

柳小柔麻木的点点头，“你去美国要呆多久啊？什么时候去？你还会回来吗？”

向柏凯并没有感受到柳小柔的窘迫，他从小就不知柴米油盐贵。不食人间烟火的他，自然体会不到柳小柔的焦灼，他只是感受到了柳小柔对留学生活的向往，他觉得她一定会去，区别不过是公费和自费而已。

可柳小柔压根就不向往什么留学生活，她只是不想失去向柏凯，在她的心里，洪毅和向柏凯，等同于她的救命恩人。一个将她从狗笼子里放走，一个在她奄奄一息之时，护送她归家。

她的犹豫和不安，只是因为害怕失去，而她也会在很多年以后明白，有些抉择一旦做好了，就意味着某些不可逆转的失去。

回到班级时，向柏凯先回了座位。

失魂落魄的柳小柔被几个女生拦截在了门口，其中一个脸色臊红的女生往她手里塞了封信，柳小柔连看都不必看，定然是给向柏凯的情书。

这种事她都习惯了，她懒散的冲着走廊喊，“还有要塞信封的吗？赶紧的，马上上课了！下次再让我转达，一人收你们十块钱！”

结果还真有，柳小柔一共拿到了三封信，其中一封信，还是个男生塞给她的，是个肉墩墩的小胖子，戴着个厚厚的近视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