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齐天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我不会怕，但我也不愿去杀。”

“傻孩子，”姜灵月说完偷偷扫了一眼齐天刚毅的目光，悄悄吐了吐舌头，她就是觉得看着他这团子一样的模样但是老成稳重的姿态不爽，“一会儿你不杀别人，别人就要来杀你了！”

齐天不解的看向姜灵月，“我并不参与此事。”

“你以为这是你不想参与就能不参与的？”姜灵月目光中狠戾之色越浓，“今时今日，你已经在这里了，就没有能说不的资格了，除非——你能凌驾于这些斩神修士之上！”

“哈哈！”一阵豪迈的笑声突然响起，惊得蛮兽一瞬间的慌乱，“我熊霸天等了那么久，结果就等来你们一个全是鬼，一个靠着兽的两大门派？”

听闻此言，齐天表情一滞，抬头看着那突然出现，飘在空中与百幡、蛮兽两股势力对峙的三人。

这三人之中，能明显看出以站在前方的一位白衣女子为尊。这女子身后一位身高近乎一丈的肌肉男好似小山一般站立着，神情带着不屑。这自称雄霸天的肌肉男旁边是一个身高如同常人，但是面色稚嫩之人。

“这一家三口，并非人族，”姜灵月轻轻一笑，传声给齐天，却只是告知一声，并未详谈，“这倒是有趣，我当是谁在此布置阵法，竟然是妖族！”

这女子脚踩硕大莲花，手中拿一玉瓶，偏偏白衣超凡脱俗，身上一股空灵之感让人感觉她不似凡间之人，而且此女站在那里，就好似有无数梵音以她为中心散开，闻着皆神清气爽。

齐天看着那三人之中稚嫩男子一脸无奈的神情，“前面这女子也是妖？”

姜灵月审视了齐天片刻，又暗想这么小的孩子就被美色迷惑了？她不禁有些气恼，“这安如画本身是个花妖，修为高强，却不知为何找了个比她丑、比她差、比她笨得熊妖成亲，还生了个儿子。他这儿子生的天资聪慧，资质超凡，名为‘战仙’，已经在人妖两界小有名气了！”

就在这时，鬼剎宗与万兽宗中皆出来两名老者，在虚空中迈步，光芒一闪，到了那白衣女子身前，抱拳一拜，“安仙子此次亲自出关来此，是否有以大欺小之嫌？若仙子阻路，老朽门内也只能派出更高层的前辈来此了。”

“我在路上之时已经告知令宗门，此番来此我并未有参与此次帝器争夺之意，只怕这里有人不认识在下夫君与儿子，特来告诫诸位一二。”安如画声音如空谷幽兰，刚柔并济，叫人听之如饮甘饴。

“已告知门内宗派？”两位老者面面相觑，“安仙子这是何意？”

“相信一会儿能来的势力便都来了。”安仙子举目远望，“昨日观星，略有所悟。此次出世之物，非斩神修士在场制衡，不可妄动。”

两位老者对视一眼，略有所思。

安如画沉默片刻，垂眸看了看身下众人，轻启朱唇，“此帝器非大造化大机缘者不可入。如此，该稍作清场。”

“轰轰轰……”

天空中像是有洪水袭击而过，鬼刹宗、万兽宗两大势力瞬间一冲而过，直奔青云山之前。

极光门众人早有准备，此刻整齐的飞快向后撤退。只有零零散散周边赶来的修士和小门派这边参差不齐，后退间引起一阵阵的骚动，也有些人见此地不妙，混乱中杀人夺宝欲离开此地。

齐天尚在思索那安如画“清场”二字的含义，就见以青云山为中心的方圆上千米边缘处刹那亮起一阵荧光，这荧光初视时尚且微弱，但是再看立刻就白光大放！只见奔逃的修士但凡接触到那百里之界，就立刻爆炸开来，只剩飞灰。

这下，妄图就此撤离的散修和小门派的修士都呆愣住了！

“这是，这是嗜血大阵！”一阵尖叫之声从凌云宗阵营中传来，“这是上千年前传说中的杀阵！此阵一出，要想破阵，就只能杀了布阵之人！或者以足够多的修士之血喂满此阵！”

“此阵之中还有杀阵！”

“传闻安如画曾以此阵一夜之间灭杀三大宗门！”姜灵月眯起眼睛，身上散发着一股让人恐惧的威压，她就像是一只蛰伏的猎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纵身而去，杀出一片清宁之地，“你说他们这些人的死，是应该还是不应该？”

齐天只是看着、闻着，空气中到处都是血的味道，种种修士的惨状映照在的瞳孔中，这种身在其中的感觉是如此的让人无力，是的！不是激情、不是冲动，而是深深的不能把握自己命运的无力感！那些都是比他强大了太多的修士吧！就这么如同蝼蚁一般的被人割去了性命。

齐天仰头，看向青云山上那驾着巨兽，乘着战车之人，而那些人对这些都无动于衷……

惊恐的声音此起彼伏，小宗门之中一些元婴修士飞身而起，“安如画！你如此暴虐，就不怕引起修仙界的众怒吗？”

安如画垂眸，细长的眸子中没有丝毫的情绪，“我已说过，能得这帝器之人定然要有大造化，尔等贪心皆为因，承担这嗜血大阵的洗礼为果。此次杀阵只取六千六百六十六名修士性命为因，我以这些性命、鲜血来帮助打破这帝器葬处的外围禁制。尔等不论生死，皆算是入了这因果。”

“本座也提醒过尔等，”战车上那恢弘大气的声音依然恢弘大气，只是让众人听到都不自觉的心生冷意，“尔等早就做出了选择，要怪，就怪你们自己自不量力吧！”

“好狠！”姜灵月冷哼一声，“只是一番言辞就想把自己杀人之心掩盖，跳脱这因果之外！也难免太天真的！”

“安仙子此举是否过于——暴虐？”极光门那老者刚腾空而起，话还未说完，便被安如画打断了。

“无妨，”安如画一挥如玉臂弯，“我已告知各大宗门，皆以得到默允。此帝器葬处有法阵，此法阵对修为越高的修士便压制的越剧烈，使得能进入其内的修士修为均只能发挥到凝气期。”

安如画不去理会嗜血大阵内的情况，反而是轻移莲步，带着熊霸天和熊战仙走到了鬼刹宗和万兽宗之间来，“如此，若是等到法阵破开，修士一拥而入，到了其内凝气修士也可杀被压制修为的筑基甚至金丹修士。而今，进入洞府之前，我先让筑基修士屠杀凝气期弟子。这才算公平。”

安如画语气轻飘飘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但是此话一出，两个大宗弟子全都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这才想起“妖女安如画”的种种灭门传言。

齐天和姜灵月站在一棵树上，距离主杀场十分偏僻，还未曾有人到达。

只见极光门中那斩神长老也不知道和凌云宗修士说了什么，短暂的沉默之后，凌云宗修士竟然是先联合起来杀向众多散修和更小的门派！这是一场血粼粼的屠杀，只因为一人所谓的公平，只因一人所谓的因果。

齐天心中涌起一阵寒气，他闭上双眼，眼前却还是一如刚刚的红，“这就是修仙界吗？视人命如草芥的修仙界！”

“杀吧！”姜灵月轻语一句，目光灼灼的看着齐天，这目光之中有不忍，但更多的是坚定，“你可知如何才能成仙？”

姜灵月停顿片刻，似是追忆，“一人一山是为‘仙’，齐天，你若是真的想成仙人，这山就必须要是尸山！之前你只苦修并未经历过这修仙界之事，如今你看到了这营造的太平盛世背后的场景，你还想要修仙吗？”

齐天昂起头，不知为何，他目光中似是带了点点红芒，“我虽不欲杀人，但更不想被人所杀。如今我若退一步，即便是生，又有何意义？”

姜灵月一时间有些恍惚，她曾经似乎见过这样的目光，似乎给了她无以伦比的勇气和力量，她点了点头，“好！”

此番屠杀过后，剩下的应该都是能进入妖墓的强者。

姜灵月左手一挥，顿时七八把飞剑飞出，这飞剑在空中相互缠绕，宛若一条细小剑蛇！这剑蛇出现的极快，毫无预兆！原本打算偷袭姜灵月和齐天的凝气期修士见此不妙，立马掉头杀向别人，可那剑蛇一转间，就是四道血花、四条人命。

“你仔细看着，这套剑法是凝气后期你就可以开始修炼的，一直到金丹期都会对你有用，”姜灵月无比耐心的为齐天演示着，“你也不必疑神疑鬼，我如今修为化神，保你一人顺手而为。而且，我修炼的是因果道。”

姜灵月看着齐天双眼，“我今日对你所做，只因为我日后对你有所图谋。如此，你可安心？”

“多谢。”齐天是不懂为什么姜灵月对他好的莫名其妙，对姜灵月说的过去的回忆和日后的图谋他不置可否，只是无论如何，他还是感谢她了。

此时人人为敌，对于修士来说，他们想要活命的手段只有两个，一个是将自己活着的时间无限地延长，一个是更快的杀满那限定的人数。

姜灵月如今扮猪吃虎，在人群之中不断地演示操纵灵剑的技巧，又不厌其烦的对齐天提出的问题进行解答。

“叮铃铃——”一声急促而又剧烈的铃声响起，青云山带动的它四周的地面都在颤抖！

“此物我志在必得！一会儿帝器葬殿出世，你就在这里躲起来！我会为你激发隐身符，不会被化神以下修士发现的！等这里人几乎都冲进大殿去了，你就立刻逃走！”姜灵月叮嘱几句，收了飞剑，目光盯紧了青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