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2章斩黯之于瞬光(五十四)

与此同时，地中海的海面上。

＂呵。＂艾尔伯特打了个一个呵欠。总觉得好困。大概是刚才和贝迪维尔决斗时消耗的体力和精神力太多了。

这副样子恐怕很难全程顶着疲劳地驶往利沃夫。铁骑的自动驾驶系统也不完全靠谱。要是穆特能帮忙顶替一下就好了。

话说回来，从刚才起坐在后座的穆特就出奇地安静。是睡着了吗？

＂穆特？睡着了？＂艾尔伯特于是问。

＂不......＂猫人少年有气无力地答道。

＂喂喂，＂听见这个回答，艾尔伯特有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有哪里不舒服吧？＂

＂只是......头有点昏昏沉沉的......＂穆特依然是那样拖长了语气答道。

艾尔伯特一皱眉，果断地一拨控制面板上的按钮，把铁骑转换为自动驾驶模式，然后转身看了穆特一眼。

伏在那里的穆特脸色非常红，而且不是那种因为害羞而脸红的红，更像是生病。老虎于是身手摸了摸猫人少年的额头，这一下摸过去，手掌上的肉垫都差点被烫伤。

＂哇噻。烧得好厉害！＂艾尔伯特惊道：＂你这家伙！什喵时候开始发烧的？！你怎喵都不告诉我呢？＂

＂不......可是......＂穆特低哼道。

＂是去游泳之后着亮了喵？＂艾尔伯特瞥了穆特的手臂一眼，发现猫人少年的手臂上附着的水晶簇好像越来越多了，手臂的毛发都开始遮盖不住：＂还是说，因为用了结晶刺剑的力量------＂

＂我没事的......＂猫人少年连忙打断道：＂真的......让我睡一会儿就好......＂

然而他看上去一点都不好。再加上在铁骑上吹风和颠簸，只会让情况继续恶化。

＂再坚持一下。＂艾尔伯特四下眺望，看到远处有一个小岛屿：＂马上就找地方着陆，让你歇息。＂

＂不用......！你还得赶去利沃夫啊......＂

＂现在还早，大狩猎祭怎喵可能这喵早就开始，没事的。＂艾尔伯特随口撒了个谎。实际上他很担心利沃夫的情况，巴不得马上就回利沃夫查看究竟。毕竟昨天他和老山鳖的战斗并没有真正结束，他就失去了意识。离开利沃夫的时候他甚至没能亲眼看到老山鳖被消灭。天知道过了一天，老山鳖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可现在穆特的情况似乎更紧急。至少让这小子躺下来休息下，也许做点冷敷，让那高烧退下去再说。

幸好铁骑沿着开罗北上，现在已经跨越了地中海的南部，十分接近爱琴海了。爱琴海有星罗棋布的岛屿，艾尔伯特能远远看见对面的纳克索斯岛和帕罗斯岛。这附近要么是豹人族（格里克族）的领地，要么是象人族（突厥族）的领地，在这里暂时停歇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穆特的情况似乎越来越糟，连说话都开始含糊了。艾尔伯特只好匆匆地把铁骑驶到纳克索斯岛的海岸线上，迅速降落。岛屿的沙滩有点荒凉，毕竟再过两三个小时太阳就该下山了，这种地方既不会有游人光顾，也甚少有警卫过来巡逻。这个荒凉的环境虽然求救无门，但至少符合了艾尔伯特他们＂不想被骚扰＂的想法。

＂你还好吧？＂艾尔伯特刚放下穆特就问。

＂嗯......＂猫人少年含糊地道，他大概想逞强说自己还好，但他一点都不好。

＂躺着别乱动。＂艾尔伯特只好把水壶塞到穆特嘴里，同时取出一条手帕，＂我去给你弄点水冷敷一下。＂

穆特烧得头脑发热，有气无力地拿着水壶吨吨地喝了几口。而同时艾尔伯特也用海水湿润了手帕，再其上撒下极少量的冷冻松脂，用武器敲击。冷冻松脂的魔力很快就被激活，让本就湿润的手帕结上一层厚厚的白霜。艾尔伯特也顾不上这么多，直接把冻成块的手帕敷在穆特的额头上。

猫人少年开始喘气。情况似乎稍有好转。但艾尔伯特看到猫人少年手臂上不断蔓长的水晶簇，知道这种好转只是一种假象。穆特并不是患上了热病之类的细菌性或病毒性的疾病，真正让猫人少年虚弱的原因，恐怕是来自深渊的侵蚀。

＂这东西似乎会对你有不良影响，我先拿走了。＂艾尔伯特伸手从穆特的腰间夺走了那柄水晶刺剑，把它塞进纳物口袋里。

＂不要......＂可是穆特却很倔强地伸手过来，想要回自己的武器。

＂没有武器的话......谁也......保护不了......＂

＂现在你就先躺着吧，都烧到这种地步了，站都站不稳，还想保护谁？＂艾尔伯特训道：＂等你好转以后，我会把武器还给你的。＂

＂嗯......＂虽然很不情愿，穆特还是乖巧地答道。

＂我......想过了。＂他突然又说。

＂啥？＂

＂你之前说的......这之后的事情。＂猫人少年继续道：＂等一切都完结以后......等[大狩猎祭]和[超级杯]都完结以后......我会和你......和你一起走。＂

艾尔伯特皱了皱眉：＂[一起走]的意思是，你要放弃你喜欢的暗黑美式足球，和我一起当魔兽猎人？＂

＂是的。＂穆特答道。

＂那意味着你要舍弃一起哦？＂艾尔伯特追问：＂继续锻炼下去的话，你总有一天能成为一名美式足球界的超级巨星。你会名利双收的。即使放弃了足球，你也还有斯芬克斯老爹留给你那份遗产，一辈子都用不完的巨款。那笔钱够你安稳度日，余生甚至都不用工作了。你真的愿意放弃这一切，跟着我在曙光地域的深山老林里，在一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受苦喵？那可能是饥一顿饱一顿，每天提心吊胆害怕魔兽的袭击，甚至好几个月都找不到机会洗澡，连一张柔软的床都不可能保证的，艰苦的野外生活哦？你......真的受得了喵？＂

＂说得好像我就从没吃过苦，一直娇生惯养似的......＂穆特却说。

＂我已经被逐出了魔兽猎人协会，这意味着就算跟着我，也不会得到来自协会那边的任何物资援助，纯粹只是在荒野中猎杀魔兽的原始生活而已。这样你也受得了？＂艾尔伯特又问。

＂啰嗦......＂穆特显得十分坚定。

艾尔伯特沉默了一下。

＂这样做，就会快乐喵？＂艾尔伯特于是问。

＂只要能一直跟在你身边......就很快乐。＂穆特答道：＂别的东西......我全都可以不要。我原本就是一无所有的......所以......只要有你就够了。＂

艾尔伯特再一皱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知道你的眼中没有我。你喜欢的永远是那个女人。我知道的。我也知道我不可能改变你。＂穆特低声说：＂但是请不要赶我走。请让我继续留在你身边。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就是真的一无所有了。我不会妨碍你的，我只是默默跟着。如果你这都觉得我烦人的话，那我就一辈子都不作声，保持在不让你觉得烦人的距离，跟着你。然后，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又找到了真正值得你去爱的人，那么我就对你死心，默默地在你的视野里消失。我不会对你做任何不安分的事情，也不会从你那里图求任何回报。我只是......想一直守望着你。......这样可以吗？＂

艾尔伯特又沉默了一会儿。他看着穆特烧得赤红的脸颊，听着对方那含糊不清的话语，甚至都无法判断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说不定这一切只是穆特生病时说出的胡话呢？

＂现在你说的话可不算数，毕竟你病得不轻。＂他说，＂等你神志清醒了，我会再问你同样的问题。如果那时候你的答案还是不变的话，那你就跟我一起来吧。＂

猫人少年闭上眼微微地喘息着。

＂如果那就是你的决意，我不会说什喵。在你改变主意之前，想跟着我就一直跟着好了。＂艾尔伯特道：＂我也答应你，不会轻易丢下你不管，哪怕你可能只是个负担。但是现在......总之你先休息一下吧。＂

穆特听完这话后，露出一个淡然而无力的微笑。

＂小心点。＂他低声说：＂有谁......在接近。＂

＂啊，我知道的。＂艾尔伯特从原本半跪的姿势中缓缓站起，同时抽出了武器。

在他身后，已经有六名身穿法袍的人类，漂浮于空中。

＂大晚上的出现在这种地方，看来你们是有事情找我咯？＂虎人青年握剑戒备着，来回打量着那群神秘人。

＂晚上好，尊贵的超越者大人。＂那六名穿着法袍的神秘人之中，带头那位身穿红袍的青年开口了：＂吾辈是大.法师之塔派来的使者，[仪仗队]第一分队的队长莱恩哈特。吾辈与吾辈的下属此次到访并无恶意，请阁下不要紧张。＂

＂呼，没有恶意？＂艾尔伯特不禁笑了：＂用跟踪法术偷偷跟着我。用传送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背后。刚出现就剑拔弩张一副想和我打架的模样。这样还算是没有恶意喵？＂

＂这只是为了防范未然而做的准备。＂那名自称[仪仗队]队长的青年从天空中降落到沙滩上，手里一端是利剑另一端是钝器，形状特殊的魔杖，却迟迟未收起来：＂毕竟，吾辈是为了给阁下提供援护而来的，在阁下到达目的地之前，请允许吾辈保护你。＂

然而艾尔伯特并不会轻易相信对方的鬼话，依然紧握着他的暴风枪刃：＂而你们的[目的地]是指......？＂

＂象牙之塔，当然。＂莱恩哈特答道：＂阁下是连接现世与真理的桥梁，是[超越者]之中最为尊贵的[永劫超越者]。阁下的所言所行皆为真理。大.法师协会有无数问题想向阁下请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