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特和杜尘各抱着一摞卷宗走出了城主府。

城主府地处纽因港的核心地带，城主府前是一大片开阔的广场，如今在圣教和港内卫兵的联手组织下，密密麻麻，不下万人已经聚集在这座广场上，他们都在等着领主大人回城后的第一次演讲。

“大人出来了！快看，大人出来了！”随着杜尘从府内走出，脚下地毯散发出淡淡的，微不可查的光华，登上那早已搭建完毕，是十余米高的演讲台。平民们的情绪一下子便被提高起来。

“仁慈而睿智的弗朗西斯大人！赞美大人！”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句，紧跟着，‘赞美领主大人’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下子便收不住了。而杜尘甫一开口招呼，平民们立刻情绪激动，大多数兴奋得面红耳赤，少有几人，居然兴奋振臂高呼，神态疯狂！

杜尘看到这幅情形，心里突地一颤，怎么回事儿？自己怎么会拥有这么大的感染力！？

再看那演讲台，悄无声息地散发着一层薄雾，华光平淡而庄重，而自己所处的位置更有光华闪耀，让台下的平民只能朦朦胧胧地看到自己的样子……波特侍立在杜尘身边，低声笑道：“圣教的精神力高手已经在附近埋下了许多小型精神类圣器，帮助你酝酿煽动情绪。平民中也安插好了配合你的人，而这座演讲台也是特制的，只要你随便说几句能让平民感动的话，这些措施保证能让你演讲的感染力扩大十倍，百倍，从而把安抚民心的效果也提高十倍百倍……这些东西，是圣教最擅长的！”

杜尘心中嗤笑不已，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啊！不过这样也好，让人看不清自己也的确省去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他双手平伸，示意大家安静，缓缓开口，“众所周知，我们纽因河沿岸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地方……”

广场外围的一栋高楼里，几个教士打扮的人交头接耳，传达着命令，“快，现在需要悲伤的情绪，马上开始做，配合白衣大主教阁下！”

不一会儿，平民中隐隐有了低泣声。

而在广场边缘，拥挤的人群却在这里显得有几分宽裕，因为这里聚集了一大批不下百人的乞丐，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十分的不好，人们自然也就不愿意靠近他们了。而领主大人就在前面演讲，卫兵都不管这些乞丐，也就更没有人敢轰走他们！

这群乞丐与其他人一样，也被杜尘本就感染力极强的演讲，和圣教的某些措施刺激得精神激动，但其中，一个瘫坐在小平板儿车上，靠着双手推车轮才能前行的小乞丐却愤恨地盯着演讲台，虽然那里光雾朦胧，根本看不清领主大人的样子。

该死的弗朗西斯，你，你他妈的大混蛋！你就是一个混蛋！十足的混蛋！天啊，那些该死的乞丐让我凯西尼王储冒充一个老头子的孙子，还是一个四肢瘫痪的孩子！卑贱无比地沿街乞讨！这都是被你害的！！

可是，师兄他在说什么？为什么自己听得也想哭？不，我凯西尼知道弗朗西斯的真面目，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他的话，都是骗人的！

“天啊，你们听到了没有，领主大人计划在纽因河上游修建大坝来治理水灾，我们这些乞丐也可以报名当劳工呢！”凯西尼身边的一个五十多岁的独臂乞丐兴奋得大吼大叫，仅剩的一只手还重重地拍了一下凯西尼，咧嘴笑道：“嘿，像我们这样的残废乞丐，也可以去工地上帮忙分派食物，做些简单的事儿，哈哈，我说小巴桑，你以后不用担心会饿死了！”

小巴桑，是兰宁南方的俚语，特指卑贱而让人讨厌的小鬼头！

而现在，它是乞丐们给凯西尼起的名字！因为这个小鬼头真的很让人讨厌，可是心地不错的乞丐们又实在不忍心不理这个可怜的小鬼。

凯西尼用力拨开肩头上的大手，嘴唇哆嗦着指向了演讲台，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哈，小巴桑，你不会还在幻想着你是什么王国的王储吧？够了，每天做着这样梦想的小巴桑起码有几千个，你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我费利大叔讨饭吧！”费利想到不久前，一身破烂的凯西尼用手指在烂泥中写到自己是一国王储时的情形，不由得笑声更大了。

当时，几个同伴把小巴桑带回那件用碎石落起来的破院子，这小子还不听调教，耍脾气，自己教训了他，然后看他也是个残废，实在很可怜，就把他留了下来！嘿，想不到这小子还识字，会在泥土上写东西。还好，自己残废前在兵营里跟队长学过两年的字，不然还真让这小子瞧不起了呢。

哼哼，脾气在大的小巴桑也不是被自己调教得差不多了？起码，这小子现在能讨到饭了！

费利得意地看着凯西尼！

而凯西尼的心却在渐渐地下沉，下沉，直到谷底……天啊，自己的家远在另一块大陆，这里除了弗朗西斯外根本就没有人认识自己，如果弗朗西斯真的狠心不管自己了，那自己岂不是真的要做一辈子瘸腿哑巴乞丐？

是这样的，难怪前几天突然有人往自己的嘴里硬塞了大把的‘解药’，还暗示说自己半年内不需要再吃解药了，如今想来，这是师兄摆明了要在半年内不管自己了！或许更久！？

凯西尼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他想不到太多，认准了要做一辈子乞丐的想法，他越想越害怕，不一会儿，他小脸煞白，惊慌失措……做一辈子乞丐，完了，自己彻底完了！

我，我不想在大雨瓢泼的夜里，趴在冷冰冰的墙角啃黑面包啊，我，我不想蹲在街头，见谁都要叫‘尊贵的大人，美丽的夫人’，然后换来一两个铜币……听费利大叔说，冬天的时候，我们要是找不到取暖的地方，说不定还会冻死啊！

心里想着，凯西尼连曰吃不饱饭的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

“以前，国内的三位叔叔告诉自己，乞丐流民都是最低贱的，最可耻的！对付他们，就要用手里的皮鞭，他们是王国的耻辱，不需要任何的怜悯……可我现在就是乞丐了，该死的，师兄手下的士兵会不会用皮鞭打我啊！？”凯西尼心里问自己，他又告诉自己，“妈的，那三个叔叔撒谎，谁说乞丐是最可耻的，起码费利大叔就是个好人，他凶了点，可是心地很的很好，昨天他把要来的半块面包都给了我，自己饿了一晚上！”

“该死的，自己以前好像殴打过不少象费利大叔这样的乞丐，难道自己打错人了？一定是打错了，自己被那三个混蛋給骗了！那三个和弗朗西斯一样混蛋的家伙！”

如果演讲台上的杜尘知道了凯西尼的想法，可能会欣慰地一笑，这混蛋十足的混蛋小子居然学会认错了！？不错！

可现在杜尘正忙着演讲，台下的纽因人也被他和圣教的人联手刺激得忽喜忽悲，但内心又充满了希望。

就在杜尘讲到动情处时，突然，台下响起一声蕴含着斗气的赞扬声，过万人，全部听得清清楚楚，“说的好，弗朗西斯，我的朋友，你真是让我忍不住要赞美你！哦，请让我过去一下好吗？我是神赐伯爵布罗克曼，弗朗西斯阁下最好的好朋友！”

布罗克曼孤身一人，在杜尘的允许下走上了演讲台，他与杜尘并肩而立，为自己的行为解释道：“我真的很抱歉啊，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弗朗西斯，我的朋友。这些天我亲眼看到了纽因港的惨状，心中不忍。而您，我最好的朋友又多次帮助过我，如果我再不作出一些表示的话，就实在愧对祖先留给我的爵位了！”

他从衣带中取出几张卷轴，“请允许我为您的领地捐献一笔微不足道的援助资金，这是三千金币的票据，来帮助这里的平民重建家园吧！”他把卷轴交给了杜尘，那是可以十足兑换三千金币的票据。

台下顿时哗然，平民们望向布罗克曼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

布罗克曼这是要做什么？杜尘惊奇不已，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布罗克曼一定有所目的，而他的行为是因为自己而做出来的，那么，这些捐款所做的善事，自己也有份！先收下再说了！而且台下的平民们都在看着，自己也不能拒绝名以上给纽因人的捐款啊！

“感激您，神赐伯爵阁下！我最好的朋友，我替纽因河沿岸的三十万人感谢仁慈的您！”杜尘连声道谢着“这个十足的冤大头，还没等我出手就自动掏了腰包，这次我就破例不剥光你了！”

“我的朋友，您太客气了！”布罗克曼的笑容优雅谦恭，而他心里在想，可怜的小朋友，你还是那么轻信人，我这次就破例不在利用你了，我只不过是想借用你这个演讲的环境，让港内的人都认识我一下，这样，我那弟弟必然会看到我出现，一定就会毫不犹豫地杀过来了……不然我去找他，或者守在住所苦等，那该多累啊！

我那个只知道杀人放火，拳大无脑的弟弟很快就该出现了！

呵呵，如果亚当斯现在就杀到演讲台这里，那就更好了，弗朗西斯一定会帮忙的！我这一次是用自己做诱饵，而弟弟应该不知道自己的现在的身份，自己手中的半块图拉姆之星也已经交给了抽筋保管，并没有曝光，那就算引起了一场乱战，自己也完全能找个借口蒙骗弗朗西斯！可爱的小朋友！

如果在乱战中图拉姆之星落在弗朗西斯手中，呵，那也容易，自己是做什么的！？哈哈！

三千金币而已，买你一个环境，顺路还能加深我们的‘友谊’，这简直是太便宜了！

而这时候，广场的外围，一处隐蔽的阁楼里，另一个布罗克曼——亚当斯握紧了拳头，“妈的，我要去杀了布罗克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