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滴滴端着的那位牟大小姐在干嘛呢？

她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其实很好理解，就跟小学生天天盼着放假，放假以后又不知道干嘛一个道理。

牟晨菲不擅长规划安排自己，因为她一直接受的教导都是怎么去指挥别人，让她拿出一个关于企业的管理方案没什么问题，但要她琢磨自己自由自在做什么，反而有点不知所措，开头两天兴之所至的戴着墨镜头巾单独逛逛街之后就有点偃旗息鼓，反而是她妈天天鼓动她多出去走走看看，因为实在是发现女儿这样也没什么危险，有两次甚至都习惯性的开车到了公司楼下，才无所事事的把车又开走。

牟天博回来以后也跟女儿进行了一番长谈，持开放态度的让她自己管理自己，找找有什么感兴趣的事情，不一定非得是医药行业，他自己现在都不局限于医药行业了，更何况他现在的确有了些新的打算。

所以家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好，牟晨菲漫无目的的东游西荡消磨时间，牟天博检讨自己之前急功近利的养育态度，周琳菲满意女儿老公经常挂着的笑脸。

多好。

而巴克就真觉得自己差个帮手，起码在夜探全发公司办公室的时候。

行动本身难度很小，又没有全副武装的匪徒防范，他要做的只不过是尽量避开摄像头而已，所以在发现办公室大门采用自己不熟悉的十字锁以后，就背了个大包乘货梯上六楼楼顶，然后甩下攀爬绳往下溜。

挂腿挽臂的绳降动作那都很娴熟了，脚下特别由林东替他订购的阿迪达斯gsg9专用长靴比他以前全职雇佣兵时候穿得都好，真是托了国内经济发达跟购物条件便利的福，这种跨界运动鞋和战靴的高档货色在攀爬时候特别给力，上回已经在邵启明家的行动中得到了体现，这回更加犀利，因为那玻璃幕墙的踩踏简直就是为这种六角橡胶防滑钉展现特色的，腰上全套美国无线电动工具，帮助他能从卫生间换气窗的百叶之间快捷拆下，从容进入。

时间是凌晨三点半，巴克熟悉的作案最佳时间，大多数人这个时候警惕最低，但楼下路边的货厢车上，喝着咖啡的叶明静跟林东聚精会神的看着摄像探头，巴克头上戴了个滑板盔，一来可以防备不小心磕碰头部，二来就是方便固定那gorpo摄像机，美国户外爱好者现在普遍用这个，特种部队嘛当然是还有更好的装备了。

就因为无线视频传输有点距离限制，也是为了更好的接应巴克撤离，所以车辆还是靠得必须要近。

这种民用写字楼里面当然不会出现什么红外线探测器，巴克还是小心的检查一遍才开始按照叶明静的要求到财务室开始寻找东西，嚼着口香糖的姑娘很兴奋：“把文件柜打开看看……”

林东埋怨：“当初要是你把摄像头安过去点，现在我们就知道保险柜密码了。”

巴克反唇相讥：“你认为里面要是有钱，我敢拿？这会儿打草惊蛇跑了怎么办？”

叶明静自顾自：“翻……左边的文件，我看看……”

与此同时，就在大约两百米外的路口墨绿色兰德酷路泽上，坐在驾驶座上的方灵颖拉拉身上的羽绒服把自己包紧点，副驾驶的周晓莉从保温壶里倒了杯热茶无声的示意她喝不喝？

这俩当然就是负责放风了，方灵颖强烈要求参与，巴克就顺便把疑神疑鬼的周晓莉也叫上，于是为了不暴露车上有人，这俩熄了火关闭空调等所有电器坐在这里都大半小时了，冬季的渝庆潮湿阴冷，坐着不动很容易僵直，方灵颖觉得也算是经验教训：“下次我就晓得要带点暖宝宝贴在身上，再带俩暖手炉。”

周晓莉关注的是下次这个含义：“你真打算一直捣鼓这个？”

方灵颖笑：“你不喜欢？”

周晓莉不怕直面：“嗯，毕竟他是我的男朋友，成天跟你们往来呆的时间比和我还多。”

方灵颖喝口茶：“现实情况就这样啊，我很开心，他……起码比之前快乐一点，那就够了。”

周小妹真的棋差好几着：“比之前快乐？你什么意思，他以前跟我在一起不快乐？”火气开始来了。

方灵颖不上火：“别误会，他一直都不快乐，如果你连这点都把握不到，就没资格做他女朋友了，因为你只是单方面的索取……”

周晓莉立刻就跳起来，跟掀了逆鳞似的气愤：“我索取什么了？我不贪他一分一厘，我只想凭我自己的努力跟他好好生活……”

方灵颖还安抚她：“你还是误会了，你们之前钱啊什么的是你们的事情，我说的是感情，感情，你懂么？你只单方面的约束他，管着他，他也顺从你，满足你的指东画西，满足你希望得到的感情快乐，但你想过怎么让他快乐么？甚至你根本就看不出他不快乐？”

已经蹲在副驾上的周小妹愣住了：“不快乐？他不是很爱笑么？”

方灵颖这时候就扮高手了：“从我看见他第一眼开始，他就不快乐，你觉得什么样的悲伤才能支撑一个人步行数千公里回家，这已经近乎于虐待自己了，他一直都呆呆傻傻的，不高兴三个字就一直写在脸上，你没看到过罢了。”

周晓莉简直觉得颠覆自己的思维：“我……他，他不高兴？他……还记着那个外国的姑娘？”这姑娘真的没那么细腻。

方灵颖耸耸肩：“他没跟我说过以前，但是现在你笑，我笑，他就跟着笑，这不过是应景，高兴开心应该是发自内心的爽朗自在，他却成天把精力都耗费在别人身上，帮身边能帮的每一个人，就是为了让周围人高兴，他也跟着笑笑。”

周晓莉发愣：“为什么呢？”

方灵颖不看她，看前面模模糊糊的冬日晨雾有文艺范儿：“谁知道呢？他肯定深爱过，那样的伤害应该比什么都痛，你要是被刀割了手很痛，还会不会割一下？他不过就是把自己锁起来，安安静静在那让别人快乐……”

这口吻，把巴克说得好像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不过巴克跟周晓莉坦承过一些，在心绪大动放下过往的时候给向婉说得更透彻，却真的从没跟方灵颖说过，这姑娘却能分析得头头是道，真真假假的，真不愧是知己。

起码把周晓莉给忽悠住了，这傻姑娘都要哭了，每回单独跟方灵颖较量都输得一干二净。

也怪不得方灵颖什么都好像很纵容巴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