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莉阿亚道谢之后离开，露希娅头也不回地说到。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里只剩下她和尤姆，这个问题是问谁自然不言而喻。

“你说过你爱人类对吧，但爱人类和你的理由并没有直接联系，而且你也并没有阻止莉阿亚接近那艘空中要塞，也就是说在你看来那东西的使命已经结束了，可有可无。”

之前尤姆阻止露希娅进入，然而现在却对此无所谓，前后的差距就是天国降临以及神灵的出现。

“你，想要成为人类，准确来说是想留在这个世界吧？”

不管界外魔到底是什么，名称就已经能看出大部分本质了，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异端，想要留在这个世界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爱因斯坦曾经说过神灵是管理这个世界的程序，也就是说他们拥有着近似管理员权限的东西，那东西不光只是能够用以维护和修复世界，更是能让尤姆拥有一个合法的身份。

尤姆站在窗边的声影微微一僵，不过很快又放松了下来。

“还真是瞒不过您啊，怎么发现的？”

露希娅摇了摇手里的红茶笑笑没说话，可心里却忍不住翻起了白眼，她觉得这个听上去好像会被人暴风剑推脚的家伙在小看自己，明明是他自己在那边一个劲地爆料，又是爱人类又是受不了界外魔的生活的，白痴才看不出来吧？

没得到回应，尤姆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看着窗外说了一句。

“开始了。”

————［分界线］————

号声第三次响起，这时距离巴比伦展开攻势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天空中的天国看上去更加清晰，能够透过波澜看到洁白的建筑物和同样洁白的大地，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只是一部分，而是巨大到遮蔽了整个天空，一直延伸到地平线。

亚伯拉罕拄着手杖站在巴比伦的最上层，这里是舰桥顶部的天台，从他的位置能够清楚地看到日月的交替，昼与夜的更迭，仿佛世间的一切都臣服在脚下。

当然了，这种俯瞰风景造成的虚荣并不是亚伯拉罕所需要的，因此他就算站在了世界最高点，也依旧仰望着，仰望着天国。

“真不可思议。”

如同梦呓，恍如隔世。

“我从没想过自己能够距离梦想这么近。”

从年少时一直持续至今的梦，连梦想都算不上的白日梦，亚伯拉罕从未想过会有实现的可能。

“现在说这话还太早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克洛艾适时地给亚伯拉罕泼上一盆冷水。

“说实话，我并不是很相信那个恶魔。”

克洛艾微微皱起眉，她和亚伯拉罕已经是很老的交情了，因此没有多少顾忌。

“恶魔原本就不值得信任，就算他们和神灵对立，也不意味着能算是我们的同伴。而且那种底气相当足的笑容和惺惺作态的动作……不管怎么看都只觉得可疑。”

亚伯拉罕看了克洛艾一眼。

——信任……吗。从一开始他就不曾信任过任何人，他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情有多么疯狂，也知道自己的敌人到底有多么强大，因此从不曾指望有谁真心站在自己身边。

无论是恶魔也好，还是克洛艾也好，亚伯拉罕从不认为自己比他们更聪明，所以他不能信任他们，无论是有着什么样的理由，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

人类很弱，所以才必须更加努力，所以才必须更加谨慎。

而且，克洛艾也是同样的吧？亲近的语气和表情不过是掩饰，不过是从他人哪里学来的罢了。

叹了口气，克洛艾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嘴边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浅浅笑意。

“说这么多也没用，还是期待那恶魔没有欺骗我们吧，如果这艘空中要塞真像他说的那么有用就好了。”

这一点亚伯拉罕倒是非常赞同，只希望那个自称是商人的恶魔不是奸商，不然的话可就真的乐子大了。

“不过……他们到底在等什么？”

亚伯拉罕视线前方，是立于光芒之上的神灵，他搞不懂这些神灵既然已经现身了，又为何不曾做出任何动作，只是任由巴比伦将天国拽下来。

“是在戒备，他们在戒备着最可怕的敌人。”

克洛艾总是这样，说话只说一半，既要让你清楚有内幕的存在，又绝不会将重要的事情透露出来，就像是在逗弄宠物一样戏耍的态度。

之前巴比伦受到的攻击的事情在亚伯拉罕脑里打了个转，但他并没有问出来。

“既然他们没有先一步攻击的打算，那就由我们这边来开始这场战斗吧。”

亚伯拉罕这么说着，将手杖扬起，然后用力朝着地面一杵。

无数的光点从巴比伦上升起，在空中慢慢成形，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天使兵，成千上万的数量光是看到都能让人不寒而栗。

在亚伯拉罕的指挥下，天使兵们朝着神灵飞去，展开了第一波的攻击。

对于这种能让整个人类诸国颤抖的强大武力，神灵不屑一顾，白光一闪就有一片天使兵被破坏，失去了形体的天使兵体内的能量变得不稳定，然后爆炸。

一连串的爆炸在天空中闪过，形成美丽的光链。

当光链消失后，展现在眼前的是被打乱队列的神灵，以及摇摇欲坠的白光，就连天国和现世间的隔阂都因为溅射的伤害而出现了破绽。

亚伯拉罕嘴角上扬，那笑容里满是报复的快感。

“只要这些高高在上的神又一次在乎过地面上发生的事情，都不会出现这种局面吧？”

高高在上的神灵啊，你们曾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吗？你们所鄙夷的蝼蚁会将手伸向你们，并在你们高傲的脸上留下丑陋的抓痕；你们曾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吗？你们所引以为傲的力量会落入凡人手中，最终被打磨成用来刺穿你们身体的长矛。

你们当然想不到，你们从不会想到，因为你们从不曾正眼看待一切啊！

愚蠢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