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我做头发去了
小镇,殡葬用品店,齐子桓躺在床上发着呆。
白露刚过,正是凉风起、寒蝉鸣的时节,不过今天外头阳光正好,从小小的窗户洒进来,能看到光线中有灰尘和飞絮在飘飘扬扬。
齐子桓伸出手掌,放到床头光线底下,缓缓握拳,旋又张开,就像是个闲来无事的孩童,想将阳光抓住一般。
这便是真实么?还是这也不过是谁人的心魔境?
他的心仍在那个世界里。握拳加油一脸阳光的响子,眉目疲惫仍咬牙坚持的达也,甚至是内向独立的信之,与他们短暂的同居生活中,虽然日常接触不多,但同桌吃饭、排队洗澡等一些琐碎的生活细节也让他稍微体会到了一点家的感觉。
后来这个家没了,他才会一怒之下自闯死境,从内部消灭了仇恨的根源伽椰子,让盘踞房子好多年的咒怨渐渐消散。
虽然他一直知道自己有昆仑镜能够乱阴阳,其实从没想过要把自己弄死来试验一把。
因为图册上虽说持有者即使目陷虫出仍可死而复生,但使用方法描述得实在太过惊悚了。
一句话:唯死而已。
所以他哪怕盛怒之下,仍然记得在生者世界留下了一丝神魂,附在血色纸鹤身上以防万一。后来也确实是纸鹤拼死一撞,才让他没有在仇恨巨浪中彻底迷失。
他是活了过来,可响子他们的亡魂却脱离束缚,随风飘散。
这也是为什么作为胜利者,心里却没有一丝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爽快感,反而一脸惫懒模样。
恍了许久的神,他才爬起身来,没精打采地出门吃早餐。
离进入心魔境时刚好过去一夜,上次闯入山村老尸世界也是如此,就像正常睡个觉一般,搬砖撩妹啥事也不耽误,神魂还平白又壮大了几分。
只是个中凶险,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吃了碗米粉,晃晃悠悠回到店铺,打开破旧电脑,依然到那个神秘论坛看看。
先去影像馆里翻了翻,大多是一些摄像头记录的鬼压床之类不知真伪的视频,看得索然无味。再又去民间奇术的板块试图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经过几次实验,他发现小时候从爷爷的古籍中看来的一些阵法还真就有些用处,可惜当初年纪太小,没有看全,再加上时间已久,能记住的没几个了。
倒是这次除鬼成功,还是有些收获。
此次百鬼众魅图再添一厉鬼,新增的那一页竟然不是伽椰子,而是如墨水泼洒一般黑乎乎的一坨,左边写着“咒怨”二字,右下角则是“三十之三”。
至于收获则是一篇身法——云游步法,专门用于赶路的,虽然做不到话本里的日行一千、夜行八百,但使用后至少两脚生风,轻松自在,爬山、赶路一整天都不会太过疲惫。
如果这时再让他遇到澳门那大头小鬼,也不至于再追着满屋子跑了。
正想着,外头卷闸门传来“咣咣咣”的敲门声。
拉开卷闸门,只见阿肥满头大汗站在外面,后面竟然跟着笑笑和那只黑猫。
“齐子桓你干嘛呢,大上午的不开门,不做生意啦?”阿肥不客气地进门自己找椅子坐下,大声嚷嚷着。
齐子桓只得把笑笑也迎进门来,至于那只黑猫,早就窜上柜台开始趴着睡觉。
“我这店子就像玩单机游戏,成天就我一个人,开不开门关系不大。”齐子桓口气平淡地自我吐槽。
“喂喂,你这态度可不行啊,同是一条街上,你看看隔壁笑笑那宠物医院,忙得不得了。”
齐子桓没什么开玩笑的心情,也懒得回话,不过好奇地看了眼笑笑。
笑笑眼睛弯弯的,仿佛知道齐子桓在好奇什么,主动说道:“刚才斐哥带着阿黄来我那里看病,聊着聊着就说到你了,没想到你和斐哥还是小学同学,所以就一起过来看望看望你喽。”
不是花了大价钱买的什么金毛吗,怎么还叫“阿黄”这么个土狗名儿。
齐子桓心中鄙视着阿肥的取名能力,但嘴里却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你小子上次还装不知道,原来你早就和笑笑这么个水灵姑娘认识了啊!”阿肥兴致颇高地张罗着,“对了,笑笑初来这边,我俩作为地主总得带人家逛逛周边的山山水水吧。刚才我和笑笑已经初步商量过了,准备后天出发去玉屏山,玩两天再回来,怎么样?”
“不去。”齐子桓干脆拒绝,依然没什么情绪波动。
嗬,这一下连阿肥都察觉出齐子桓状态有些不对了,狐疑地看了眼笑笑。
笑笑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昨天人还挺正常的啊,今天怎么无论对谁都有种很疏离的感觉。
阿肥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突然跟着顿悟了一般,拍着大腿嚷道:“我知道了!你小子啊,虽然小惠要嫁人,你注孤身是没跑了,可也不能撸太多……咳咳,不能不节制啊。”
好嘛,分析半天得到个齐子桓正处于贤者状态的结论。
不过笑笑倒是眼前一亮,接着话茬道:“斐哥说得对,虽然你还年轻,可还是要注意身体啊。你如果真有需要,可以晚上来隔壁找我玩嘛。”
噗!
阿肥在一旁目瞪口呆。
玩什么?怎么玩?
齐子桓这时也绷不住了,不得不开口:“你们误会了,我只是这几天睡眠质量比较差,精神不佳,过两天就好了。至于笑笑,呵呵,我可不敢夜里找你玩。”
“没事的,晚上又又都关在笼子里的,不用怕。”
黑猫掉个头,尾巴朝着这几个不正常的人类,继续睡觉。
齐子桓怂了,原本堪破生死的心境骤然坍塌,硬生生被笑笑拉回了现实世界。
入戏太深的毛病,就这么治好了。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接话,就见笑笑起身提着黑猫的后颈肉,边走出门边说:“好啦好啦,你们继续聊吧,我做头发去了。”
齐子桓和阿肥四目相对,各自蒙逼。
为何这时会有种想敬个酒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