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省长放话后，省委干部都走了。

张书记也没敢逗留。一道走了。

可即便人走干净了，包厢内的气氛，依旧冷峻压抑。

舒省长看似平淡，实则内心也有些乱。

局势出乎意料，也超出想象。

他万万没想到季书记竟然缺席了。

这是在他答应吕部长之前，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此刻的他，只想知道季书记究竟跟唐欢聊了什么。竟能让即将卸任的季书记如此大胆，连吕部长的接风宴，也不出席？

“舒省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吕部长掷地有声道。“梦工厂项目落户，的确能对白城的经济推动造成正面影响。更甚至成为白城名片。”

“但你不是商人，也不仅仅只是宣传部门的领导。”吕部长沉声说道。“你是一省长官。是掌控全局的领导。你的眼界，应该再高一些，开阔一些。”

“季书记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未来的省委，将由你我携手共进。这是我们的美好夙愿，也是当局对我们报以的期望。”

“舒省长，望风也得看时机，看场合。现在你还拿季书记的风向，当成你的立脚点？那只会让你走错路，站错队。”

“关起门来，我们才是一家人。才是决策者。我还没上任，你就要联手季书记，和我对着干吗？”吕部长直勾勾地盯着舒省长。“你如此顽固僵化，上头怎么看你？怎么承认你的大局观？”

啪嗒。

吕部长点上香烟，深吸了一口道：“至于省委看中的梦工厂项目。他唐欢可以做。我在燕京的小又姚东亭，就不能做吗？”

“论财力，论集团分量。我不认为被誉为华夏第一豪门的姚家，会比盛天集团弱。”

“舒省长以为呢？”吕部长语重心长地总结道。

干部们走后。

吕部长开始掏底牌了。

他走马上任，担纲省委一把手。背后的力量之大，自然是不容小觑的。

舒省长也很清楚，季书记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未来，是属于吕部长，以及他背后阵营的。

而他想要在省委站稳脚跟。两头都不能得罪。

最好的方案，当然是权力顺利交接。三方和和气气地携手共进。

但眼下，矛盾已然出现。

季书记拒绝了饭局，而他舒省长，站在了进退两难之地。

此刻，还被吕部长一通诛心言论洗脑。

他很不安，也很纠结。

他不想得罪话语权极大的季书记。更不想招惹背后阵营强大的吕部长。

夹在中间的舒省长，难受极了。

“吕部长。”舒省长皱眉说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您不能逼我，逼我也没用。这场战，我不打。您要打，去和季书记打。”

舒省长举杯敬酒：“喝完这杯酒，我退出。”

吕部长不太能接受这个局面。

他本以为，只要他亲临白城。唐欢那处心积虑翻起的小浪花，就会瞬间被抚平。

现在看来，他似乎有点太乐观了。

也低估了唐欢闹事的能力。

说到底，那三千亿的梦工厂项目，实在太诱人了！

吕部长微微一笑，点头道：“等忙完这件事，我再约舒省长把酒言欢。”

……

从茶苑出来。

萧唐长吁一口气。

他深深看了唐欢一眼道：“真的要这么做吗？和吕部长开战？”

唐欢递给萧唐一支烟，然后为自己点上一支：“我以前也觉得做人不能太膨胀，太狂。可事实证明。我越怂，我的敌人就越嚣张。我退一步，他们就进一步。直到我退无可退，被逼入死角。”

吐出一口浓烟，唐欢眯眼说道：“我也想当个好人。”

“可这世上，好人不都被恶人逼死了吗？”

萧唐苦笑一声，点头道：“好人的确不好当。”

“也许这么做，我会付出一些代价。”唐欢笑了笑，耸肩道。“但没关系。我会让他们付出得比我多。”

萧唐沉默起来。

片刻之后，他好奇问道：“接下来怎么做？”

“找个机会，大家碰个头。”唐欢玩味说道。“既然开战了。就不用藏着掖着。”

萧唐心头一颤，公然开战？

……

当晚，季书记调研回城。

并亲自致电吕部长约饭。

“今儿和舒省长喝好了。饭暂时就免了。”吕部长微笑道。“季书记既然回来了。明儿不如主持个会议，谈谈有关梦工厂项目的落实问题？毕竟是几千亿的项目，如果白城能够拿下，那将是极大的利好。”

电话那头的季书记微微皱眉。

吕部长这倒打一耙，让他有些失措。

沉凝了片刻，季书记点头道：“也好。这事儿有点闹腾，大家碰个头聊一聊，方便接下来的工作开展。”

略一停顿，季书记哦了一声，问道：“对了。吕部长今晚住哪儿？”

“舒省长安排了酒店。”吕部长说道。

“嗯。舒省长做事仔细，我也不用担心。”季书记点点头，说道。“不过省委大院那边，还得吕部长多担待。我住久了。包裹有点多。只怕短时间还腾不出来。”

本该客气的吕部长却是眉头一挑。明白了季书记的弦外之音。

这是打算坚守到最后一天啊？

真要站好这最后一班岗？

“明儿见。季书记。”

吕部长神色冷漠地挂断了电话。

收起电话，季书记又给舒省长打了一个。

“老舒，你那边怎么说？”季书记平静问道。

“我退出。”舒省长也不想引起季书记的误会，径直说道。“我还得在省委干。季书记您那边随意。我当一回看客。”

“也好。”季书记点头，然后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但你这次沉默，吕部长肯定有意见。觉得你明面上退出，实则排外。毕竟，你是要跟他组班子的。不支持，就是反水。”

咔嚓。

季书记径直挂断电话，点到为止。

然后，他打出第三通电话。

是打给唐欢的。

“刚才吕部长主动提出，让我主持个会议。主要就是聊一下梦工厂项目。你这边怎么看？”季书记问道。

唐欢闻言，也是一愣。

这吕部长还真是杀伐果断。进白城第二天，就直接大刀阔斧了？

而且不出唐欢意外，明儿这场会议上，吕部长势必发力，用强也要把梦工厂项目留在白城。

如此一来，他和季书记岂不是成了同道中人？

看似雷霆手段，实则以柔克刚，真是个厉害角色。

“季书记。你觉得，吕部长吃得住我吗？”

唐欢玩味地笑了笑，目光沉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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