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暗访
“林允儿,你可知道下面的路会很艰难?”
赵佳人想起后世那些女强人,个个可以说是牺牲了自己除了事业以外的一切,事实上,她们一无所有。
女强人也只是女强人,除非放开人体克隆的边角,让任何人可以随意克隆任何一个男人或者女人作为自己的“床伴”,不然的话,美女或者帅哥总是稀缺资源。
这就造成了一个想要好好做事的女性,总是会面对无数诱惑,这种投入产出比很难计算,诱惑啊。
而这种情况下,这个林允儿的行为,确实值得表扬和肯定。
“我这里能管到的岗位不少,你想去哪?如果喜欢,可以去文化部,明年开始,我们就准备放开民间人士自己拍电影的活动,****需要对项目和剧本进行审核,正需要一个审读的人,还有在各地的学校建设,也需要人去巡视指导。”
赵佳人立刻想到了该把人往哪里塞,应该就是那种非重工业,但是在未来绝对是要害里的要害。
广电虽然被骂的很惨,但事实上客观上是保护了中国当时愚蠢而无能的电影圈,而教育部虽然被称作清水衙门,知识分子被黑的也够惨,但不显山不露水之下,却是可以影响到下游的教育产业的庞大结构,不说别的,x大青鸟和x东方可不是吃素的。
还是那句话,人家才不会在乎你这么点油水,但你得听话,让你干什么得自己有点眼力见儿,别自己找打。
现在帝都百废待兴,哪怕再颓废的长老,也是有个厅级部级的职衔做着,当然了,需要人的地方就更多了。
这个林允儿的身份似乎是孤女,政治上很清白,性格测试方面,也很老实,似乎……可以用一用?
林允儿说道:“赵老师,我想去负责警务工作……”
“警察?你干的来吗。”
林允儿说道:“前几日,我去实习,见到安全局门口,有个女人在那守着,不肯走。”
“冤案?”
“好像是证据很明白,她丈夫犯下纵火案,被抓了,可她每天就那么可怜的在门口等着,等不到人就不肯走。”
赵佳人说道:“那就没办法了,那个事儿我都听说过,烧了报社,这不是作死吗。”
“我当时也是那么想的,但是后来,却是有事情,她丈夫的远亲,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这一切,就马上过来,直接要赶走这女子,然后霸占她家的东西。”
赵佳人眉毛一挑,这还真是她不知道的消息呢,“有些过分了。”
“当时我就想,当女人可真可怜,她明明没有犯错,可是出了事,她却那么惨,那些家产房产和那些亲戚有什么关系,可是在他们看来,一个女人,丈夫被抓了,铁定要被杀头的话,那这些钱就不是她的了,甚至有人喊来人贩子,准备将她卖掉!”
赵佳人慢慢说道:“帝都没有人贩子,如果有,也都送去澳大利亚放羊了。”
澳大利亚放羊在帝都是一句非常可怕的话,可止小儿夜啼,但谁都懂是什么意思。
林允儿说道:“赵老师,我想去看看,能不能保护一下那些可怜的女人呢。”
赵佳人慢慢说道:“你能这么想,已经是个好孩子了,不过,你得明白,真正可以拯救女人命运的,还是公平的教育机会,还有公平的工作机会,只有经济上平等了,才能做到人格上的平等,这一点,大明朝虽然做的不好,但如果仅仅盯着一两次犯罪事件,那么也不是那么容易摆平的啊,你一个人,能帮多少。”
林允儿说道:“我记得,一位长老给我们上课的时候,说起一个人,在海滩上见到许多鱼被冲到沙子上,眼看就要死了,他就跑过去,将那些鱼不断扔到海水里,有人见了,说,这里的鱼这么多,你救得过来吗,再说了,你救了,有谁在乎你,他答道,这条在乎,这条也在乎……”
赵佳人似乎有些感怀,不过没有表露,而是慢慢的说道:“你啊你,就这么沉迷吗,说这话的坏家伙,可是直接说过,这个故事是假的,如果是海边有这么多鱼,直接就有人抢了就是,哪里还能留着……”
新鲜海鱼,无污染还免费,对于吃货民族中国人来说,这可是大大的不同。
她喃喃道:“宁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能相信那家伙的嘴……”不过想到那两片厚厚的嘴唇,她摇摇头,说道:“你今年不过十五岁吧。”
“是……”林允儿忽然低下了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如果是李向前在,这个家伙习惯了观察人,一定可以发现这是撒谎的表现,不过赵佳人此时想到了这人的嘴唇,却是不知道想歪到哪了,因此就错过了。
“十五岁去管警察那方面的事情,就有些过多了,你知道,这不是去广电局,可以直接读稿子,看电影样片就可以混过去,警察……是国家机器,是暴力机关,你压不住人心的。”
目前的警务方面,充斥着前闯军,锦衣卫,还有农家青年,少部分女人,那也是属于女监之类的地方,无法形成一个阶层。
后世的中国,女警的力量可是不小,那是在完成了基本教育后,户籍警基本上都是女警的专利,而派出所多多少少也都安排女警,在装备了手枪甩棍以后,真实战斗力其实不差于男警,你得这么看,女人开枪射出的子弹,跟男人开枪射出的子弹,本质上是一样疼的啊。
原本的打算,这些年纪不大的少女,可以去做秘书,那就无人在乎年龄,而少数的菁英,可以做一些无视性别和年龄的工作,比如广电,但是去做警务……
赵佳人摇摇头,她不是无脑的女拳分子,嚎叫着各种无脑的宣言,现实就是这样,女人在这方面就是吃亏。
“这样吧,你说的那家女人我也知道,不如我带你去看看,你得了解一下,你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情况。”
胡来家的小铺子在经过这些天的动荡后,虽然已经开张,但却是混乱的很。
原本依靠着老习惯,在家开杂货铺子,卖米油酒盐,虽然辛苦,但到底是每日每家所需,这东西决定了必须就近购买,因此生存的不错,各地工程的开工,导致了许多工人的出现,他们对于这方面的需求就更大了。
之前,这些事情,都是店主的女人在张罗。
来喜是个苦命女人,多年前,被满人入关的大军过处,全家家破人亡,她也就流落街头,这种情况在当时多的是,甚至几乎无人救济,那些世家大族或者妓院老鸨,都个个打着趁机收取家奴雏妓的主意,很多时候,一个馒头就把一个少女带走了。
她也被盯上了,那些人肯定是准备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将她抓起来,至于抓去哪里就不知道了,至于是去做家奴还是做妓女,那完全是看命了。
每一次的国难,都是平民的哀嚎,豪门的欢歌,也只有这样,他们才欢呼雀跃这个国家的灭亡啊。
她好运或者背运,被一家开铺子的老夫妇收养,当时慌不择路之下,跑了进去后,那对老夫妇好心将她手下,还赶跑了在后面觊觎的坏人……
被收下的时间不过几年,老夫妇就因为瘟疫病死,死前就安排来喜和自己的儿子办喜事,他们看着自己的儿子成婚后,带着满足的感觉,带着一点食物和水就离开了那个小家,生怕将瘟疫传染给儿女,哪怕是死后,胡来也不肯去收尸,而是来喜自己花钱雇人去做的。
之后的日子,虽然艰苦,但来喜咬牙操持下,过的井井有条,虽然进货的渠道越来越窄,价格越来越高,百姓能够花着买食物的钱越来越少,而地痞无赖讹钱的次数越来越多,但她小心维持了家业,也算是对得起公婆两人了。
但到了今日,却是完全不同了。
家产房产,在长老们的保护下被发回,但是,虽然依然是她每日在操持铺子,没有变化,但周围的窃窃私语却是没完没了。
各种猜疑和猜测不少。
胡家也是有远亲的,虽然有些远,在听说了胡来惹上了官非后,本身就该躲得远远的,但是又听说,胡来犯下的是死罪里的死罪,把长老得罪死了,必死无疑。
这就不同了,如果是小罪,他们还可能躲开,以免引火烧身,但是直接烧官府开的报纸,那就可大可小了。
这种情况下,身有好几间帝都二环房子,一间商铺的来喜,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一开始,就是直接号丧一样跑到了铺子里,口称要帮忙救人,张口就是要求来喜将房子转到他们名下,他们就想办法救人。
不从就开始打砸吵闹,之后直接喊来一个胆大的家伙,准备将她卖进妓院。
比起乡村,如果是在宗族式的农村,城市的好处就是各种人等掺杂起来,而居委会这样的组织虽然比起后世的朝阳区群众差距一个天一个地,但起码可以负担起基层的监督责任,很快就把情况上报,被喊来的人早得到了预料到这种情况的王建的命令。
来滋事闹钱的人被直接打的人仰马翻,钱不敢再要了不说,人也进去吃沙子劳改了,现在河北多的是苦力需求。
这一下子,极大的震慑了那些心怀叵测者,本来,一个孤身女人,正是大家欺负的对象,但是现在,事情到了另一个方向。
流言这东西,从来都是超越人类想象力的,一个失去丈夫的女人,却是得到了官府的拉偏架,自然没人觉得官府会做好事,有大明做例子,官府是除了好事不做,其他什么事不做的典型啊。
在他们的怀疑和猜测中,那些窃窃私语之下,被编造了无数版本,大体是,某一天,这抛头露面的媳妇被一个长老遇见,一下子迷上后勾搭成奸,而奸夫位高权重,自然对那可怜的胡来看着不顺眼,于是就做出了烽火戏诸侯的把戏,将一个馆子烧了,赖在那戴了绿帽子的胡来头上,最后那长老却是美人得抱,人财两得。
当然,无数版本的差别,也就是在胡来到底干了什么,也许是发现了绿帽子后的反击之类的,但大体上,就是这样,人类的想象力,还就是这样。
如果让那些忙得四脚朝天的长老们听说了,他们简直就要欲哭无泪,每日忙碌至极,吃个饭都在讨论下一步的工作,这种情况下,你可以诬陷我们做了许多坏事,无论是对外侵略,还是放手抢劫我们都认,但是欺男霸女的事情我们不认,丢不起这人啊。
当然了,来喜绝非什么绝色,几套房子也不是什么天价。
这就是当赵佳人带着女学生来这里做学业调查的时候,来喜的处境,不怀好意的眼神,路过时候无人搭理说话的婆娘,走过去后马上开始乌央乌央的窃窃私语。
赵佳人慢慢走进铺子,迎面走出来的女人看起来神情憔悴,勉强梳理好头发不乱,带着点勉强支撑起来的欢迎模样,说道:“客人您要点什么。”
赵佳人叹息一声,说道:“你丈夫那,侦查工作快要结束了,挑唆他做坏事的人,已经进入了收网阶段,审问大概在二月中开始,二月底也就可以宣判了。”
由于牵扯到暗中对长老们进行破坏的势力,因此务求做的圆满,做成死案,比起衍圣公世子语词案故意拖拉的不同,太阳报纵火案的结案堪称严谨迅速,办案的班子也是非常强大。
来喜一下子哭号起来,差一点跪下,不过有林允儿在,哪里容她如此,马上扶起,不再允许他下跪。
“我是来问问,你有什么困难吗,一个女人操持家业,只怕不容易。”
来喜倒也坚强,没有哭号起来,也许是过了太多天,早已哭干泪水,也许是隐隐约约知道早有这么一天,只是哽咽着说道:“我只求我相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