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上来的，依旧不是沈颜绿，屋内的“尸体”看上去也不像。

方旭回过神来，努力克制惊慌，避免失措。拧着眉头绷直后背靠着围栏，再次往屋内看去。

现在手机不开机也不行了，顾不上其他，直接就要给陈雪打电话。

静夜里，血淋淋的屋子，屋外屋内一片肃杀之气。

气氛狰狞的可怕。

手机屏幕大亮，果不其然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全部是李淑芬打来的。

方旭面露难色，手指一滑，将那些信息撇开，紧接着便直接在通讯录找到陈雪的号码赶忙打了过去。

“嘟……嘟……嘟……”

无人接听？

方旭眉头暗锁，继续尝试。

但是结果让人实在耐不下心。陈雪身为一个人民警察，手机照理说是时刻保持畅通才对。

难不成是睡觉了？但方旭并不觉得一位警花能够在这个时间点就安静上床入眠。

没多想，方旭暂时转移目标给孙思琪打了过去，毕竟他心里清楚，自己这个老板娘和陈雪关系也并不陌生，之前还结伴出外旅游过。

“喂？”

“孙姐，有事。”方旭缓了口气。

电话那头孙思琪微微沉默，然后等方旭缓过神来还是近乎语无伦次的模糊话语“一气呵成”之后，只是一头雾水的“啊”了一声，便说了句没听懂。

其实方旭本来可以将事情说圆乎，然而“尸体”，文墨阁，这类的字眼太过……

方旭也不希望让孙思琪受到惊吓，一来二去两头一个费解，一个极力想要解释清楚，可事实证明孙思琪那边好像也在忙些什么，应付的很敷衍，一直没听清楚方旭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最后，方旭无奈之下直接让孙思琪帮忙找陈雪，提醒一句孙姐不要多心。

但是话归这么说，孙思琪哪能不担心？陈雪是谁？是警察！

“臭小子，你该不会是摊上什么事儿了吧？”孙思琪那边语气微冷，却并不是那种完全冷漠的语调。

正因为能听出好歹，所以方旭便呼了口气，叹声道：“事很多，但孙姐你放心，我没大碍，只是需要陈雪帮忙出动警察，其他你暂时别管，搞定后我会将具体告诉你，现在快没时间了，得抓紧联系陈雪。”

方旭这番话才算是终于立竿见影，孙思琪二话不说挂了电话，只留下句“等着。”

手里拿捏着手机来回转动，摸了摸手表，方旭没敢回头去看那屋子。

夜风停止吹拂，然而方旭背脊还是传来阵阵凉意，彻骨难耐。

他不敢走，这种情况之下必须要留守原地，说实话这是第一次看见死人，方旭虽说没有一惊一乍的那种搅到鸡犬不宁的地步，但是心里的惊惧何尝又少了？

方旭实在想不到堂堂一个书香门第，为何会有这种令人惊骇的事情发生。王老板人去哪儿了？留下来的小屁孩王小初为什么不知道楼上发生的事情？

还有刚刚从自己背后消失的沈颜绿又跑哪里去了，至于这个“尸体”又是谁？

突然间一系列的疑问层出不穷，方旭百思不得其解。

算是恐惧与困惑交错，耳根子清净无比，排除了一切外物。

乃至楼下王小初骂骂咧咧的声音都没有听进去一个字。但是那小屁孩王小初却没有上楼来。

王小初只是见方旭扶在栏杆上愣愣出神，自个便撇嘴一笑，悄然掠至黑暗中失去踪迹。

方旭自然没有注意楼下的光景，抬头看着朦胧月色，此刻的模样绝对可以称得上呆若木鸡。

……

鸣笛声再次将古道街的宁静的黑夜刺破。

蓝色警笛不带停歇不知疲倦的响奏着，能将一些心怀不轨或是已经不轨的狂徒吓到魂飞魄散。

前后三两车身漆皮涂着偌大“警察”两字的两色警车，陆续停在一扇木质大门外。

为首一辆警车车门迅速打开，走下来一位面色平静胸口却急速起伏的美女，陈雪。

“王哥，小陆，我们先进去看看。”陈雪立刻甩下这句话，便直接转头去叩门。

“咚咚咚！”

“咚咚咚……”

方旭如闻雷声，赶紧叫了句王小初的名字，这次是直呼其名，舍去了小屁孩这个玩笑的称呼，此时此刻哪里还有那种心态去玩味。

一两声后没见那小屁孩的身影，方旭默然片刻，直接纵身下楼。

门外，陈雪见方旭脸色难看的开门后冲着自己点了点头。

陈雪忙不迭问道：“怎么回事？”

方旭继续点头，脑袋朝内一偏，“死人了。”

“什么？！”几乎是陈雪与身后两个男警察同时惊呼出声。

“先进去吧……”相比较之下方旭倒是显得从容淡定许多了。

出于职业本能，陈雪身先士卒抢先方旭一步就进了门，头也不回直接问了句在什么地方后，便直接小跑过去直到上了楼。

而紧随其后的两位男警察，和方旭步伐几乎一致，在陈雪之后没多久也到了“案发地点”。

陈雪脱下警帽，慢步推开半掩着的房门，脚步再没有往里去一寸。

先前被陈雪叫做小陆和王哥的两名警察，面色紧绷的要进门去看，被陈雪挥手拦住。

“方旭。”陈雪回过头来，看着此时脸色苍白的方旭，脸上竟是忍俊不禁？

方旭心有诧异，不明白这美女警花怎么在这种严肃的场合这般神态，便轻声说了句：“需要我做什么？”

“你……”陈雪眉头一挑，干咳两声道：“你这几天是不是伤神伤多了？”

“伤神？”

“伤神，伤肾，都是伤，总之你差不多是精神有些失常了，要不人民公仆的捎你一程，搭着顺风车去医院一趟瞧瞧？别是得了啥病就不好了，你还年轻啊！”

在场包括方旭在内一共三人，都不明就以。

方旭眯眼不解道：“陈警官，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陈雪忽然冷笑一声，侧头手一推，房门迅速张开，里面悬吊着那具“尸体”，依旧没有保持静立不动，在那微微摇晃……

方旭又止不住干呕一声，埋下头去不看，嘴里连忙喊道：“你们赶紧处理吧。”

“小雪，这个？”年龄明显成熟许多的男警察盯着那具尸体，半天没人搭话，他便接着说了句：“真是够无聊的。”

陈雪也笑了笑，看着方旭说道：“你那眼睛现在是不是除了女人，别的都看不清辨不明了？”

听过这话，方旭心里没来由有些不爽，但是他不理解自己哪里得罪陈雪了，怎么一来就处处对自己明嘲暗讽？

明摆着的血案当头，还有闲情逸致开玩笑！

忽的，方旭瞳孔微缩。骤然间发现陈雪身后那“尸体”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方旭半张嘴巴，指着那微微摇晃的“尸体”，良久憋不出一句话。

陈雪神情冷漠，冷哼道：“无聊至极。我们走！”

那年纪成熟许多的男警官瞥了眼方旭，示威般拿手点了点，“下次再这样，直接把你带去派出所拘留。”

方旭哪里会让陈雪就这么走了，避暑山庄那还有一直处于危险境地的宋倩倩！

“陈警官，等一下！”方旭猛然喊道。

“滚！”陈雪破天荒骂出一个字。

方旭紧捏住拳头，极力克制心里的压抑，咬牙说道：“这个是我疏忽，刚才情况紧急我没看仔细……但是现在有个地方随时都可能真的发生命案，而且现在既成事实的，是一起性质恶劣的公然绑架！”

“放屁。”陈雪语气冰冷甩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带着两名男警察下楼，准备扬长而去。

方旭拳头更加攥紧几分，“陈警官，我没必要耍你，形式迫在眉睫，我需要你们出面。”

方旭声音已经不小，陈雪自然听清，但只是稍微放缓了脚步，好歹回了下头，挤出一个牵强生硬的笑脸，说道：“扫黄不归我们管，您自求多福吧。”

“……”

方旭呼吸急促起来，高声说道：“本市珠宝商人宋千秋宋老板，有一个女儿叫宋倩倩，才从国外回来，被以前万宝坊的老板胡德发带人绑架，当时我也在场，就在绿都ktv……”

“够了，这话我没兴趣，你们私人恩怨，自己解决！”陈雪脸色一变，似乎不愿继续搭理方旭。

这时候，颇有“神出鬼没”的小屁孩王小初突然出现在大门拐口处，猛的咋呼着跳了出来，将陈雪一干人吓得险些哆嗦。

嘴里神叨叨不知道嘀咕着什么的王小初，大晚上的嬉皮笑脸，见面前穿制服的小姐姐那可是十足的大美女，便一副流着哈喇子的模样没脸没皮调笑道：“哎哟喂，有仙女光临，那个啥……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王小初说着又凑近过去，笑嘻嘻道：“仙女姐姐是从天上瑶池下来的么？怪不得穿着警察叔叔的衣服，来人间惩治恶徒的吧？那敢情好，正巧了这里有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歹徒，就在那，姐姐你快看……”

说完指着方旭站着的阁楼走廊方向，嘿嘿笑道：“这臭小哥嘴巴不干不净不说，还学人搞恶作剧，口味独特啊，啧啧啧，把我家老王聘过来的打扫卫生的姐姐都给吓晕过去了，真是无法无天，仙女姐姐，你一定要好好教训他，简直就把警察叔叔不放在眼里嘛！”

陈雪眉头一皱，问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