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正好是霍真当值的日子，他刚刚检查出了一个夹带私货的货船，狠狠的罚了一大笔银子，正准备回去歇息一会儿，谁知道刚刚坐下，他的副手就突然提醒道：“大人，又有一支船队过来了，看方向是朝着往前面这边来的。”

“又来了一支船队？”霍真立刻来了精神，虽然不是每一支船队都能得到孝敬，但是十个船里总是有四五个会有收获的，其实这才是他们每日里收获的大头，否则光靠那么一点微薄的俸禄，傻子才会站在码头上顶着风吹日晒受苦呢。

就在霍真磨刀霍霍准备迎接新船的到来的时候，旁边的副手忽然疑惑道：“哎，不对啊，这船怎么这么眼熟啊？”

霍真循声仔细一看，顿时就没了精神，坐回原位，没好气道：“嗨，这不是咱们船厂出来的纵横级商船吗？不用查了，这船目前在岭南也只有越王殿下能一次性拿出来十艘的，不信你们看旁边的那两艘战舰，是纯正的四级战舰，光是大炮就有好几十门，这玩意儿除了越王，谁能拿得出来？”

“也对。”副手恍然，连忙挥挥手：“大家都别检查了，这是越王府的船队，没有油水可捞，直接准备迎接，安排人手帮忙卸货了。”

这些小吏是贪财，但他们也很有眼色，知道什么人的钱可以收，什么人的钱就是打死也不能要。毫无疑问，越王府的船队正是后者，别说是他们上去主动要了，就算是船队的管事亲手给，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拿的。否则让越王殿下知道了自己收受贿赂，以自己这不入品级的小吏身份，想要弄死自己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等一下。”就在所有人都准备回撤的时候，不经意又看了船队一眼的霍真的瞳孔忽然一缩，大声道：“这不是一般的船队，这是殿下排出去的远洋船队，大家看那旗号。”

众人望去，果然见旗号上画着一条龙头鲨鱼，这是远洋船队的标志，龙头是皇家的标志，代表的是远洋舰队的归属是皇家。至于鲨鱼……鲨鱼是海中最凶残的动物，攻击性极强，富有侵略性。李贞给远洋舰队选择这个图标，就是希望远洋船队能像海中的鲨鱼一般，替大唐攻城略地，开疆拓土。

而作为越州甚至整个岭南都难得一见的海上军事行动，远洋舰队出发的时候可是盛况空前，很多当时看热闹的百姓都记住了这个特殊的旗号。作为码头上的小吏，霍真自然是将各家的旗号铭记在心，尤其是越王府的旗号，更是倒背如流，因此在看到龙头鲨旗帜之后，顿时便回忆了起来。

“这是远洋船队的旗号啊。”副手面色大变，声音低沉道：“只是远洋舰队不是前些日子才刚刚离开吗？听朋友说要走好几个月呢，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霍真想的比较多，脸色更加难看：“不止这些，你不要忘了，当时走的时候，远洋舰队可是足足有两百多船呢，现在只回来了十二艘——其余的船去了哪里？”

“嘶！”所有听到这话的人，不由便在心里想到了一个可能，顿时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真的如自己猜测的那样，只怕事情就大了。

副手提醒道：“大人，这事情不是我们该管的，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立刻将这件事上报。”

“对对对，是该上报。”霍真惊醒道：“你帮我在这里看着，我这就去找冯大人。”

“是。”

这一幕不光是被霍真等人看到了，在码头上讨生活的人不少，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

“咦，大家快看，这支船队竟然有战舰护航，厉害。”

“这旗号看起来好眼熟啊，在哪里见过吗……我想起来了，龙头鲨，这不是远洋舰队的旗号吗？”

“奇怪，越王的远洋舰队不是刚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问题不在这里，大家注意了没有，远洋舰队可是有两百多艘大小船只呢，现在怎么只有这么点？其余的船呢？”

“说的就是这个，而且你们看，中间那些货船吃水这么深，航行起来摇摇晃晃的，像不像是船底漏水了？这……不会是遇见大风浪了吧？”

“遇见大风暴？海上天气变幻莫测倒是有这个可能……”

“……”

“听说了吗？远洋舰队出事了。”

“跟你说个事儿，远洋舰队啊，全军覆没了。”

“远洋舰队遇见大海啸，哎呀，那场面老惨了，连一块小舢板都没有留下啊。”

“远洋舰队全军覆没，这是龙王爷在示警啊。”

“我说什么来着？大海是龙王爷的地盘，越王派遣舰队征服海洋，那就是在打龙王爷的脸，龙王爷能绕的了他？这支舰队能落得了好儿才怪。”

“龙王爷惹不得啊，这一次的舰队只是一个警告，若是越王执迷不悟，下一次就怕是大浪倾城了吧。”

“越王逆天而行，终于遭报应了啊，这只是个开始，大家看着吧，真让他继续下去，整个岭南都要跟着他遭灾。”

“……”

很快，整个越州港口都传遍了远洋船队出师未捷，遇见大风浪，全军覆没了的消息，对此担忧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含沙射影者亦有之……

这些言论很快便落入了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耳中，所有得知这消息的人反应各不相同，但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将消息上报。

作为市舶司的副使，也是如今越州市舶司的总负责人，冯智宝反倒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

在确认了这一消息的准确的之后，冯智宝大惊失色，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进了越州城中，向李贞汇报情况。

“殿下，殿下~”

李贞正在批改公务，就听见冯智宝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心中顿时就是一个咯噔——冯智宝素来稳重，自己何时见过他这般狼狈过？难不成出什么大事了吗？

“殿下，殿下，出事了，出大事了。”冯智宝冲进来，连口气都不喘，就焦声道：“殿下，远洋舰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