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王兴和徐光启来到潘庄，在杨素云陪同下，参观了印书坊的各道工序，最后赵七斤用排好的版印了一张纸，拿给王兴、徐光启二人看。

王兴看了看，发现字画清晰，没有破损之处，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行，不错，时间如此仓促，能完成工坊的建设，杨掌柜功不可没啊。”

“王老爷，您先别夸奖，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吗？”杨素云对别人高冷，对王兴可谦恭得很。

“一些常用字必须多备一些。”

“这个已经有所准备了。”

“字号太大了些，要是再制出字号小一些的，更好了。一来可以减少成书成本，二来在一本书里，用不同字号，可以突出重点，也可以增加美观效果。”王兴说道。

“王老爷，这还大？我们在经厂刻版印的小多了！”这回接话的是赵七斤。

王兴看了一眼赵七斤，一看他的牙齿，猛然想起前世的一个同事来。

赵七斤的牙齿跟他那个同事一模一样，人倒不坏，是太好说，什么话都敢往外蹦，所以大家有什么稍微秘密的事都不敢跟他说，怕他一不留神，会在不合适的场合给蹦出来。那时候他经常嘲笑那个同事，说人家的嘴是“破盆碴子”。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没想到，今生又遇到一个“破盆碴子”。

“王老爷说的是，我让工匠再好好琢磨琢磨。”杨素云看王兴没有答言，以为他生气了，赶紧白了赵七斤一眼，心说，怎么这么个大嘴巴？王老爷的话也敢质疑？

好在她戴着面纱，赵七斤看不清楚掌柜的容貌，否则，她眼的冷意，准能冻死赵七斤！

“最好多试验几样字号，大小，字体，粗细等，都要有所区别才是。”王兴说完，对杨素云点点头，看向徐光启。

却见徐光启把刚才用的那块版拿在手里，反复研究，又取过一枚活字，看了看，问王兴：“瓷的？”

“是啊，瓷的。”

“你的点子？”

“是啊，我的点子。”说这话时，王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赵七斤，却发现这货正好地看向自己。

“结实坚硬，不易损坏，成本也低。思妙想，确实是思妙想啊。任之，你的脑袋瓜子，跟别人是不一样啊。”徐光启赞道。

“子先兄，先别忙着夸我。你先想一想，这个活字印刷实行以后，成本先不说，成书速度是不是大大提高？”

“是啊。如果再增加一些人手，几十页的书，几天能印出来，这可雕版的成书速度快多了。”

“是啊。如果，我们只印三五页呢？”

“只印三五页？一天能印好多吧。不过，任之，印三五页干什么？”

“我说的给你一片森林，在这三五页当。”王兴非常肯定地说道。

“什么？我怎么没听明白？”

“没听明白，好好想一想。子先兄，走吧，工坊也看完了，去我宅子吃杯茶去。”王兴说道。

徐光启还在想王兴的话，边思索边跟着王兴、杨素云往外走。

“王老爷！”三人正往外走，王兴听到赵七斤喊了一声，回头一看，见他直挺挺跪在地。

“怎么了？跪下干什么？”王兴不解地问道。

“老爷，小人赵七斤，恳请老爷允许小人拜您为师！”赵七斤说道，眼里露出希冀的目光。

哪跟哪啊这是，怎么收你为徒了？王兴望着赵七斤，不禁想起前世那个逗同事，一下子乐了：“赵七斤，快起来，快起来。我只有这么一个点子，其它工艺什么的一窍不通，怎么能收徒？”

“快起来，闪一边去！王老爷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亏你想得出来！”杨素云见手下弄出这么搞笑的一幕，怕王兴不高兴，连忙喝斥了一声。

赵七斤很怕杨素云，听话地站起身来，闪到一边。

……

“哈哈哈，这个家伙，真逗！”出了工坊，王兴想着刚才那一幕，又乐出了声。

“王老爷，您可别笑，这个赵七斤看似鲁莽，其实小心眼不少呢。”杨素云小声地提醒道。

“知道，知道，这小子无非是想以后把这项技艺光明正大地传给后代吧。人啊，有点念想，虽然看似不大现实，但也无可厚非。”王兴还是想着前世的同事的样子，随口答道。

“我是笑他那一口牙，跟我一个熟人太像了。”

“你的熟人？在哪？真像吗？”杨素云问道。

“真像！不过，他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这一辈子怕是见不到喽”王兴答道。

杨素云见他眼望远方，品着他话的惆怅之意，心想，看来，王老爷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

回到主宅，潘九和杨素云的丫环翠儿，伺候三人洗了洗手，擦了擦脸。

潘寿早令人送来了新摘的黄瓜、甜瓜、鸭子嘴梨、甜杏等，翠儿洗了一盘端来，王兴拿过一根黄瓜，“咔嚓”咬了一口。

“真鲜，真好吃！”王兴赞道。

这个时代的瓜果，不打农药，不化肥，绝对的绿色食品，原汁原味，真是地道。

“任之，斯呢？”徐光启看他毫无形象地大嚼，不屑地说道。

“斯？子先兄，你累不累啊？在自己家里还要假装斯？斯个屁！你爱斯你斯，不吃拉倒，我自己吃。”王兴说道。

一听王兴这话，虽粗鲁，但率性，杨素云在一旁抿嘴而乐。

现在的她已经去除了面纱，娇美的容貌再配笑颜，当真是大美人一枚。

“你！还有女士呢！说话如此粗鲁，真不知道你这状元是真的还是假的？”徐光启气得可不轻。

王兴也不答话，吃完一根黄瓜，又拿起一个甜瓜，一掰两半，“咔嚓”一口下去，半个瓜入了肚。

“行！我也吃，反正是你的东西，不吃白不吃。”徐光启见王兴吃得狼吞虎咽，不由得馋虫来，说着话，也拿起一根黄瓜嚼了起来。

“哈哈哈，子先兄，你斯啊，接着斯啊！”王兴笑话他道。

“哼！我算看明白了，跟你在一起，斯人净吃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