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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金主 作者:美味罗宋汤 更新时间:2022-01-16 16:17:38 本书:115.47万字 本章:2126字
  • 第83章 控制

  • 从这一点上,徐元佐发现徐阶其实完全没有做任何传统意义上邪恶阴险狡诈的事,他只是给了一个胖很多糖,却没有告知得糖尿病和肥胖症的风险。用这种秘法,他战胜了严嵩,也战胜了自己,最终寿终正寝,福泽延绵。

    徐元佐每次见到徐阶,都像是经历了一场人性和心灵的洗礼,有所领悟。然而等他回到凡人的世界,就不得不面对各种不解。

    “你果然是蠢笨如牛!”

    父亲徐贺大声斥责徐元佐。

    徐元佐在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舟车劳顿之后,真心不想见到这样的反应。现在他很后悔为什么把事情的经过说得这么详细,如果只说联宗续谱的事,徐贺肯定是当一桩天大的好事看待。

    徐母挡在儿身前,像一头发怒的母狮:“人家把我儿当块宝,你倒当他是根草!有你这样硬要儿去认别人当爹的爹么!”

    徐贺冷声道:“我这个当爹的没德行,养不住这块宝,还不如让他攀了高枝去。”

    “我要是给璠爷当了儿,你有什么好处?”徐元佐当然知道徐贺的意思,可以借这个攀了高枝的儿谋取不少好处嘛。

    徐贺一时语塞。他再无耻,也说不出这话来。

    “我若是当了璠爷的儿,家里每个月收入哪里来?”徐元佐问得更详细了:“难道就靠母亲和姐姐给人做针指?我既然当了人家的儿,那就是铁定一钱都不会拿来的。否则岂不是成了家贼?”

    徐母心中暗道:你说得倒是绝情。知莫若母,你若是真能这般绝情,岂会拒绝人家?

    “至于父亲您,明年恐怕真的挣不到一钱了。”徐元佐淡淡道:“徐家布行这两日跟人签了一笔大买卖,已经卖了棉布白生绢各一千匹,红绫黄绫青素银丝纱各五匹,这等于多了一家经销行,若是产量不提升,你肯定是拿不到货了。”

    徐元佐上次跟徐贺去松江,见他去了牙行。略一打听就知道,那家牙行做的就是徐家的生意。这也是情理之中,如今松江最大的商行就是徐氏集团。

    “虽然徐家卖得多,但凭什么说我就拿不到货了!”徐贺脖颈青筋暴起,对儿大为恼怒。

    徐元佐绕过母亲,径自来到的餐桌前坐下,道:“父亲大人,你该先问问我:为何知道这么清楚。”

    “你如今在徐家也是个小管事,知道这些有什么稀奇!”徐贺把头一撇,心中却有些隐隐不安。

    徐元佐给自己倒了水,好整以暇道:“我非但知道这个消息,而且还可以负责地告诉您:这笔货就是我拿的。如今徐家布行的大掌柜就在我那边做客,我只要说句话,整个松江没有牙行会给您供货。”

    徐贺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整张脸变得猪肝色:“你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竟然坑起自家老来了!若不是……”他手举过头,正要一巴掌打上去,却想到自己来年的生计,硬生生止住动作。

    虽然儿还是他的,但这个儿已经长硬了翅膀。

    徐元佐最近锻炼颇有起色,力量已经明显增大了,肌肉有了线条。他并不担心徐贺能够打到他,而且他也知道以徐贺的怯懦,这巴掌绝对打不下来。

    徐母却拦在了徐贺面前,对儿不满道:“元佐,你怎么能断了自家买卖?”

    “我这一身的骨肉是二位大人给的,还不是一心为了这个家。”徐元佐叹了口气。

    他对母亲的感情还受到身体影响,总有些许亲情,对于父亲徐贺却是早就消磨光了感情和耐心。只是在这个时代,婚姻是真的神圣不可侵犯,离婚等于休妻,被休等于没脸做人。为了母亲,徐元佐也只能捏鼻忍了。

    这才是真正的投鼠忌器呢。

    不过徐元佐从来都不是消忍让的人,所以他才需要徐盛提供的货源。

    在阶级社会中只有两种人:掌握了生产资料的人,以及被了生产资料的人。除了最顶端的绝对控制者和最底层的无产阶级之外,任何人都在这两种身份之中转圜,在某笔交易中作为甲方,转脸又变成了乙方。

    现在徐元佐面对徐贺,就是以控制者姿态出现。这让徐贺其不爽,无比憋屈,恨不得用暴力来宣泄内心中的愤懑。

    “我拿这批货是要给父亲拿去卖。”徐元佐淡淡道。

    这句话就像是酷暑之中的冰块,帮助徐贺控制住了内心中涌动的愤怒,也不敢贸然用暴力来破坏希望。

    徐元佐缓缓道:“我拿这批货价格低,若是转手卖给牙行,吃相就难看了,所以只能拿出去自己卖。我从未走过商,父亲却是常走的。更何况,夏圩那边又离不开我。”

    虽然转手卖给牙行是获利最快最轻松的渠道,但对于牙行而言,徐家等于增加了一个交易环节,也就等于增添了一环成本。人家可不知道徐元佐跟徐盛之间的故事,对他们而言徐家就是徐家,这显然是变相的涨价。

    或许他们会看在利益的面上忍让一时,但这种不满终究会爆发出来。

    徐元佐选择自己卖这批货,虽然一些,回款周期长,但获利自然也高于转手给牙行,不会造成名声上的瑕疵,而且能够借此控制父亲徐贺。保证家庭稳定也就等于保证了自己的后院不会着火。

    徐贺从来没想到儿会对礼制社会的绝对父权进行挑战——当然,他也没有“父权”这个概念。他脸上微微松懈下来,口吻也温柔了许多。他道:“你早这样说岂不好?就是要故意气死我么!”

    徐母也慈爱了许多:“儿啊,你现在出息了,能想着家里是好事。你父亲脾气不好,也是为这个家操心的缘故。”

    徐元佐对女人的心思很不理解,对母亲的心思尤其不能理解。如果换做后世的女,这样的丈夫早就被休了,哪里还肯为他说话?

    徐元佐正眼望向父亲,又道:“货虽然是父亲去卖,但我却要找人与父亲一同去。”

    徐贺怒气又被挑了起来:“你这甚么意思!找人看着你老?!”

    “的确。”徐元佐诚实地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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