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城一带，数以万计的修士都感觉到了头顶虚空之中，那一股几乎可令天河崩塌、大地平沉的恐怖气息。而这一股气息的出现，却似和罗川的那一晃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仿佛正是罗川那一晃，上引天道，下制地机，引发了那一股让每一名修士都瞬间变成蝼蚁的可怕威力。

昆仑道人脑袋嗡地一声，望向不远处那一袭白袍，心湖波澜起伏，只觉整个道心境都在颤栗，眼中和心底充满震惊。

不仅是昆仑道人，伯世霸、瑶羽帝君乃至三宗帝君老祖，都不可思议地望着罗川，心中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们都是九天界当之无愧的强者，如伯世霸、瑶羽帝君即便在帝君至强者中，也都能排在前列，他们对于力量层次的判断远超寻常修士，如何感应不出随着罗川那一晃而传出的气息来源于一股能够瞬间碾压他们的恐怖力量！

碾压帝君，那至少是玄君祖尊的水准，甚至……更高。

伯世霸和瑶羽沉默着相视一眼，都想从彼此眼中寻找出他们想要的答案，可却发现对方也是一无所知。他们虽知罗川是天门修士，可也想不通，罗川如何才能引动这样一股力量。

成为罗川的追随者，或许并不是一桩“飞来横祸”，或许真像他所描绘的那样，有朝一日，自己真能在他的帮助下，推翻道演仙朝……他只是一个修行还不足半个甲子的修士，十年后，百年后，千年后，他又能成长到何等地步？

伯世霸抬起头。仰望着那衫在风中翻飞的白袍，暗暗想道。

在他身旁，瑶羽帝君也眯起那双桃花泛滥的媚眼。透过罗川和虚空，她的目光俨然射去了万里之外的天星圣门。

千年前。先是被师祖所骗，白白耽误了原本属于她的岁月和时光，最终让她的男人和她最好的朋友走在了一起。再然后，她又被囚于后山，虽说她已心灰意冷，漫长的岁月和时光在那时的她心中，轻如芥尘，可毕竟这一切的根源。背后的推手，都来自天星圣门隐宫中的老祖们。

瑶羽帝君从未和罗川提起过她的怨恨，那是因为她并不认为罗川能帮上她，可如今却不同了，她又一次感受到了大自在国外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并且清楚地印证了，这两股力量果然都和罗川有关。

“罗川啊，你终于让我找到了一点当你追随者的盼头。过个几百年，你或许真有可能推倒天星圣门……前提是你还要变得更强，要有更多强大的手下和追随者。”瑶羽帝君心中自语。余光落向夜幕中恢复平静的破浪城：“这个北海破浪城虽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可惜，格局还是小了点。资源也有限，看来罗川的目的便是夺取破浪城了……先当个暂时的落脚地吧。”

虚空中，故技重施，钻入无极石胎并且融合虚空本源的罗川并没有想到，他这被逼无奈下的引爆五条先天玄纹，竟会让破浪城大小势力齐齐震惊、为之慑服，并且还让伯世霸尤其是瑶羽帝君，开始转变观念，真正的从心底深处把自己当成罗川的追随者。

夜幕下的北海之地。但凡看到、“感觉”到这幅画面的修士，都沦陷入震惊之中。对于罗川花了大半天时间重筑破浪城地基，却还能引动如此恐怖的力量感到极其不可思议。只除了一个人……破浪城城郊，距离火山滩涂并不远的一片浅滩上，背着琴的白衣修士脸色剧变，复杂地望向头顶虚空。

“那是……”

袁笑微闭双眼，半晌睁开，被时间幻河关了几日的他脸上绽放出久违的光泽，眼中神华绽放：“是融合玄纹！五道融合玄纹，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你果然也来了。你一直都在！罗川虽是你的棋子！你的棋子！可却是你控制其余棋子，最重要的那一颗棋子……王棋。为了他，你竟然不惜融合五道先天玄纹为他造势！你可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袁笑目光闪烁，转头望向半空中的罗川，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罗川背后的天门修士，也就是那个杀死法天道君和一众追随者并且嫁祸给他的天门次帝君，是个极其狠毒的人物，可却万万没想到，竟然狠到这等程度。

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还要更狠！

“融合五道先天玄纹，连楼主都不敢轻易尝试……无头鬼，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以你的智慧，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吧。”袁笑喃喃低语，下意识念出了他给对方取的绰号。

无头鬼意指藏头露尾，也透露着袁笑内心的某种期待。

天门修士，能融合两道先天玄纹者，便是罕有的天门天才，便如黄庭灵台修士中能领悟气势之意的天才。能融合三道先天玄纹的，乃是十分罕见的天门天才，就比如能够领悟气势之象的黄庭灵台修士，袁笑如今最多便能融合三道先天玄纹，在研机融合四道先天玄纹的进度上，他是墨楼诸天境天门修士中最快的一个，进度远超其它人。而融合四道先天玄纹，则相当于领悟气势之势的巨头，甚至还要稀少，即便墨楼圆桌长老里，也只有四人能够做到。

至于融合五道先天玄纹，则是天门修士的圈子里，约定俗成的禁令，也曾有天门修士尝试融合五道先天玄纹，无不魂飞魄散，从此消失在天地间。

因为天道不允许……

袁笑还记得有一次他向楼主请教这个问题时，楼主沉默许久，如此回答他。

“天道都不允许，你还准备逆天而为吗。”袁笑冷笑一声道。

轰隆！

天头传来一阵巨响，宛如万雷轰鸣，又似百星相撞！

夜幕中浑浊、乌黑的云霾，在这一刻被五条先天玄纹的冲撞之力炸开，云霾消融，竟出现了一大片雪白的天空！

天空仿佛突然变晴了。

刹那后，那片“雪白”的晴空中，出现了一道道龟甲般的裂痕。

哗啦！

晴空破裂，出现了一片范围极广的虚空。

这哪是什么雪白晴空，分明就是爆炸时所产生的雪白气雾，恰到好处地掩盖住虚空，使人误以为天晴了。

破浪城，破浪城所在的北海，往外延伸千里、甚至万里……超过大半个混海深渊地域的修士，都看到了天头的异象。

准确的来说，是再一次看到。

因为不久前，大自在国上空也发生过这样的爆炸奇景，巧合的是，那一日罗川也在。

“这……这怎么可能！”

袁笑微微张开嘴巴，眸瞳晃颤。

爆炸的那一瞬，他释放天门道念，运转墨楼不外传的天门秘术，紧盯着虚空中的爆炸点，也看到了超越他认知范畴的一幕。

爆炸的一刻，一道模糊的神魂道念突然消失不见，像是躲进了某处，又似和虚空融合，总之消失在道念视野中。可当爆炸结束，虚空破裂，五道先天玄纹彻底瓦解后，那道神魂道念竟然再度出现，短暂地停留后，消失在虚空中。

“天道……天道不是不允许吗，为什么允许他尝试？而且还是第二次尝试？”

“这不公平！不公平……天道不是从来都公平吗！”

“他一定是掌握了某种特殊秘法，能够不断尝试融合先天玄纹……一旦融合了五道先天玄纹，那就将成为传说中的最强天门修士……天门圣帝！”

“不行，他怎么能成为天门圣帝！能成为天门圣帝的只能是我墨楼的天门修士，只能是……”

袁笑的声音渐渐变小了下来，就在这时，传信玉镯响了。

打开传信玉镯，袁笑看到了那两个熟悉的大字——回楼。

袁笑迟疑起来，紧握传信玉镯，暗暗咬牙。他心里清楚，法天道君被杀之事，定已被墨楼知晓，倘若自己回去还能趁早解释清楚，可若无法尽快回去，越往后越解释不清。哪怕他是墨楼全力培养的新一代领军人物，一旦背上杀害同门的罪名，下场也会无比凄惨。

可是，让他在这个时候回去，他可不甘心。

“我一定也要得到那个办法……尝试融合五道先天玄纹的办法……罗川，既然找不到无头鬼，那就先顶着罗川吧。咦，对了，罗川身上似乎没有玄纹禁制。”

袁笑目光和道念围着罗川的肉身转了几圈，眼睛陡然亮了起来，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哈哈哈，还真没有玄纹禁制！没有玄纹禁制，算什么天门追随者……罗川和无头鬼的关系绝对非同寻常……从罗川身上入手，定能找到那个秘密！”

袁笑打定主意，想了想，还是通过传信玉镯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遭遇，包括接下来潜伏于罗川身旁的打算，一五一十传报回墨楼。

就在这时，火山滩涂上空，罗川睁开双眼，身体又是一晃，从半空缓缓飘落。

他落地的一瞬，虚空弥合，异景消散。

不经意地望了眼袁笑所在的浅滩，罗川转过头，朝向已是一副惊为天人表情的昆仑道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