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碎片上，杨开远远观望，初天大禁这边是退墨军的战场，正如他之前跟伏广说的，他没办法常驻此间，所以此刻也只是观望，并不打算插手这边即将发生的战事。

若是退墨军借助退墨台能够应对从初天大禁中冲出来的墨族，那自然是万事大吉，可若是应对不了，那就麻烦了。

另有一道身影站在他身边。

正是张若惜，若惜道：“先生，我不用去帮忙吗？”

老实说，她觉得自己还是能出力不少的，借助小石族结成四阶九宫阵势，便是碰到了先天域主，她也有一战之力。

杨开缓缓摇头：“你的战场，不在此间！”

如果他的猜想是对的，那么张若惜日后能发挥出来的作用，远比借助小石族结成什么四阶九宫阵势要更大！

听闻此言，张若惜虽觉有些惋惜，却也乖巧听话，安静地站在杨开身边，与他一同观望。

最近这数千年来，她与杨开虽没见过几次面，可自从年少之时，她便对杨开有着无条件的信任，先生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退墨军，退墨台，一切准备就绪。

杨开望向乌邝所在之处，传音道：“有劳前辈！大阵缺口若能控制的话，尽可能控制一二，莫让退墨军有太大压力。”

乌邝的声音传来：“放心，当初打造初天大禁的时候便有过这种考虑，我会尽量将那缺口控制在王主之下的墨族才能通过的程度，或许偶然会有一两个王主冲出去，不过有那龙族在，问题不大。”

杨开微微颔首，这也是他提前让伏广来这里坐镇的缘由，圣龙之身，比起一般的九品还要强大，应对一两个墨族王主自然不成问题。

大战很快开始！

退墨台前方，那无尽的黑暗之中，忽然生出一个旋转的漩涡，初始漩涡旋转的速度并不快，规模也不大，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漩涡逐渐开始扩张，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这显然是乌邝在操控初天大禁。

此情此景，倒是让杨开看的稍稍放心不少。

他还记得当初苍打开初天大禁缺口的情况，那是真的直接出现了一道巨大无比的缺口，无尽的墨族大军和墨族强者从那缺口之中蜂拥而出。

并非苍在控制大禁的能力上不如乌邝，而是情况不同。

那个时候，人族一百多处关隘联手远征，大军数百万，强者层出不穷，苍自然就能放手施为，不必这般小心翼翼。

可眼下不同，一座退墨台，体量不足一座关隘的一成，一支退墨军，六千数而已，尽管有四百八品，可也远不如当年的远征大军。

如此，就需要乌邝尽可能小心地配合了，若他也如当年的苍一样做法，那退墨军可能很快就要全军覆没。

比起苍当年的大开大合，乌邝无疑要谨小慎微的多。

有浓郁的墨之力，从那漩涡之中逸散出来，却不见半个墨族的身影，这让退墨军将士们惊疑不定。

不过很快，人族强者们便察觉到了异常，自那漩涡内，一道道强大的神念延伸而出，刺探着外面的情况。

显然是数千年前吃过一次类似的亏之后，初天大禁内的墨族变得更谨慎了。

然而他们即便再如何谨慎，面对这样一个唯一与外界连通的通道，也注定难以拒绝，他们若想离开初天大禁，只能走这一条通道！

所以根本没等太长时间，那漩涡之中便冲出了一大批墨族，这些墨族实力都不算太弱，各大战场上的墨族大军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如今各处大域战场上，墨族大军数量虽然庞大，可很多都是那种炮灰性质的，随便一个开天境武者，也能杀上一大片。

然而从初天大禁内冲出来的这些墨族，最低也是下位墨族，对应着人族的下品开天，换言之，都是有品阶的。

这并不奇怪，初天大禁被封禁这么多年，墨族在其中诞生，有足够的时间来成长，自然不会太弱。

上一次远征军来此，面对的便是如此情况。

第一批涌出来的墨族不到三百，不做停留，齐齐朝退墨台所在的方向冲杀过去，紧随在这第一批墨族之后，那漩涡内，不断地有墨族涌现，每一次都是数百上千位，实力各不相同。

眨眼功夫便有上万墨族从初天大禁中涌出，后续还有更多。

而在那退墨台面对着初天大禁的城墙之上，坐镇法阵，主持秘宝的将士们已经准备就绪，十几尊虎吼能量蓄积，法阵光芒闪烁之下，十几道粗大的光柱，如离弦之箭般从退墨台冲击而出。

光柱所过之处，墨族碰之既伤，挨之既死！

待那十几尊虎吼的能量湮灭之时，上万墨族顷刻间死伤三成。

这还没完，又有十几尊虎吼喷涌出耀眼的光柱！

紧接着再有十几尊！

自退墨台中喷涌出来的光柱，连绵不绝，仿佛无穷无尽。

待到这一面城墙上所有虎吼都轮流动用了一轮之后，墨族那边已经死伤数万，却连逼近退墨台的资格都没有，尽都在半途被拦截下来。

初天大禁中的漩涡又扩大许多，自是乌邝控制的，退墨台有如此威能，也让他放心不少。

时间流逝，漩涡之中不断地墨族涌出，不乏领主和域主级的强者，初天大禁外，一场或许要持续很多年的大战，正式拉开了帷幕，在这样一场特殊的攻防战中，作为进攻一方的墨族将源源不断地进攻，而作为防守方的退墨军，必须要在这样的环境下一直坚持下去。

而这一场战争的关键，便掌握在乌邝手中，他若是控制得当，退墨军纵然艰苦一些，也能保此地不失，可若是乌邝控制不利，局面一旦崩坏，那必将是难以挽回的恶果。

自初天大禁内冲出来的域主，皆都是先天域主级的，个个都实力强大，然而迎接他们的，永远是来自退墨台上虎吼的凶威。

每每这些先天域主才刚露面，便被虎吼打伤，若不能及时应对，很快就会被持续不断的光柱淹没。

杨开亲眼看到那一个个先天域主，生龙活虎地从初天大禁之中冲出，然后轻伤，重伤，垂死挣扎，紧接着身陨道消……

也有先天域主勉强撑住了虎吼的威能，聪明地没有直面退墨台，而是选择从侧旁迂回。

然而退墨台是死的，退墨军却是活的，这些勉强在虎吼的袭击下幸存的先天域主们往往还没跑出太远，便被某几位人族八品联手结阵拦下，用不了多久就会化作一具死尸。

整个退墨台在徐徐旋转着，犹如一个定在了虚空中的陀螺，那是坐镇在核心处的十位八品的功劳。

借助这种旋转，退墨台四面城墙上的诸多安置，能轮流发挥出作用，也能让将士们有休息恢复的时间，如此才能最大程度地发挥出退墨军的力量。

日子一天天过去，足足一月之后，情况依然在人族的掌控之下，墨族一方死伤无算，便是先天域主，都被斩了百来尊之多，然而退墨军这边却是无一人伤亡，甚至将士们的消耗也都得到了足够的补充，照这样的局势发展下去，只要物资足够，一支退墨军能在这里战到天荒地老。

不过很快，意外便出现了。

那漩涡之中，一位王主的气息显露，紧接着，那王主的身影从漩涡内挣扎着奔涌出来。

乌邝对初天大禁的控制得心应手，他所开启的缺口，足以让王主之下的墨族安然通过，可是对王主而言，却有一些阻碍。

是以这王主在穿过漩涡时，稍稍耽搁了几息功夫，便是这几息，来自退墨台上的诸般攻击便将他打的气息衰落，让这王主怒容勃发，狂吼连连。

好不容易自那漩涡之中挣扎而出，身形灵活地避开一道道来自退墨台的攻击，直扑而来。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一口纯正的来自一位圣龙的龙息！

一直坐镇在退墨台上的伏广亲自出手，将这王主拦下，牵扯着他来到附近虚空开辟出一处战场。

彼此交手不过半个时辰，这位王主便被伏广一爪撕碎了身躯，漫天墨之力爆开。

便是全盛时期，一位墨族王主也不可能是圣龙的对手，更不要说他在退墨军的攻击下还受了伤。

退墨军配合着退墨台，再有一位圣龙坐镇，这样的防守力度简直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前提是乌邝那边能一直维持着对初天大禁这样的掌控，同时初天大禁内，也不会有什么变故！

观望至此，杨开也算勉强放下心来。

这边的事已经不需要他来插手了，事实上，除了贡献自身的力量，他也帮不上忙，而有一位圣龙在此，多他一个少他一个又有什么区别。

望着退墨台中那一道道熟悉而亲密的身影，杨开心中感到愧疚，却又无可奈何，待到天下平定，河清海晏之时，再做补偿吧。

将张若惜收入自身小乾坤，又传音伏广几句，杨开心神勾连老树，借世界树之力接引，一步踏入了太墟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