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处？”

“在东边的山头，他们已经在这里盘踞了一个月，现在粮草殆尽，人数也死亡过半数，不知道是不是皇后娘娘在此处暗中与之交手的缘故。”

顾然很想笑，黄轩多么厉害的一个人啊，当日将蒙烈也耍的团团转，若不是因为之前蛮夷人因为内战已经死伤无数，想必现在也不会这么快结束的交火，可此人非但没有走，还在蒙烈的眼皮子下逃走了，目的就是为了来这里围剿夏妤。

却不想，他在这里这么长时间，竟然连同夏妤的影子都没找到，甚至自己的人也莫名其妙的损失过半，顾然终于明白为什么蒙烈不担心夏妤独自出来这么久了。

“主子，我们是否直接过去？”

顾然想了一下，说道，“暂时盯着，继续找皇后娘娘的下落。”

“皇后娘娘，咱们都在这里半个月了，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啊，是不是我的药不对？我记得我娘给我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为什么苏摩还是死人一个呢。”碧珠嘟囔着小红唇，看着眼前的夏妤一脸的失望。

夏妤却满不在乎，继续重复着手头上的事情，将手里的药方又核对了一遍，尽管她已经能够倒背如流，可还是仔细的前后核对了一番才将分毫的药放进去。

不远处坐着的白哲偷偷的瞧着她们，自己也实在插不上手，所以连说话都省了，静静的看着她们忙前忙后，自己继续当闲人。

“无妨，再继续重新做一边。”这是夏妤每天的重复的话。

碧珠也不气馁，将手上的东西又反倒在地上，重新规划着所有的药粉，一点一点的承重，一点点的偏差都不能允许出现。

夏妤则继续往系统里面塞她从外面带回来的水草，提炼着微量的纳米，攒足了一只注射到苏摩的身体内。

她回头的时候，瞧着苏摩的手臂上成串的针眼愣了一下，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夏妤觉得自己做的是否对呢？如此不顾一切的想尽办法救治苏摩，苏摩可愿意醒过来？她总是自说要人权，要独立，可这样擅自做主的做法是否就给了苏摩人权。他已经死了，并且死了很久了，就算将他救活了，他是否还能像从前一样。

夏妤慢慢的收回了手里的针，放回了系统里，颓然的坐在地上，一脸的失落。

“夏妤姐姐，你怎么了？”碧珠仍旧低头仔细的分辨着药粉的颜色，不想差了分毫。

“碧珠，白哲，你们说，我这样一意孤行，是否太自私了？”

碧珠摇头，“救活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算他不想活也要自己自杀啊，不过咱们还是要救，苏摩那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呢，他是可汗啊，有大用处。我娘总说，人啊，就要活的有价值，就算死了也值得，可苏摩死的不值，是不是？”

夏妤深吸一口气，看着碧珠低头认真的样子，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坚持是否对的。

一直以来，她总是认为，大家都应该有自己的归宿，有一个好的结果，所以她以一个高位者的身份看着每一个人，阻碍着他们每一个人的生活轨迹，却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他们是否真心接受，想到张落樱的死，她的心没来由的沉重了起来。放下手上的东西，起身走了出去。

白哲看了看那边的碧珠。

碧珠哼了一声，“你想追出去就追出去吧，反正也和我没有关系，你是我的哥哥。”

白哲微微一乐，走了出去。

夏妤站在月光之下，看着天上闪亮的星子，听得背后的脚步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靠在旁边的树荫下，“白哲，我做错了是吗？”

白哲走上前，靠在了树荫的另一个方向，也学着她的样子看着天上的星子，沉声说，“初六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别人，不曾想过自己的感受要是你这样做也错的话，这世上还有谁能够做对事情？”

夏妤微微抿嘴笑着，侧头瞧着他，“谢谢你，白哲。”

“初六，与我还说什么谢谢，都是我自愿的，我还要谢谢你带来我这里呢。嘿嘿，刚才碧珠与我说话了。”

夏妤瞧着白哲开心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可笑容背后却隐藏着极度的沉重，她想到苏摩那张枯黄的脸色，手腕上的针眼，和他被药水泡过之后的那些泛着漆黑的皮肤，实在是……不忍心。

已经已经死了，为何不叫他安心的死去，却要如此的折腾他？

夏妤将手中的一片树叶扔在了地上，拿定了注意，说道，“我们将苏摩埋了。”

“初六你想放弃了？”于哲惊讶的问她。

夏妤深吸一口气，说道，“苏摩已经死了，我应该接受现实，并且……”顿了顿，又道，“人的生死不是你我能够阻止的事情，苏摩在死的前一刻交代好了一切，为什么我还要来插一脚，苏摩要是知道我拿他的尸身如此折腾是否会恨我？我这是，我这是在逆天而行啊！”

白哲瞧着夏妤激动的脸色微微低下头，说不出话来。夏妤说的对，苏摩已经死了，如土为安才是主要，可是，这么久以来，夏妤都在坚持着，甚至不惜一切的跑到这里来，突然放弃了是否之前做的那些都不值得了？

“初六，你说的都对，不过我还是想劝说你不要轻易放弃。尽管我不是苏摩，倘若是我死了，你如此对我我很高兴，因为我知道苏摩和我的心情是一样的。”

知道得不到，何不如将自己身上的全部能给予夏妤的东西都给她呢。

夏妤愣了一下，低下头没有说话。蹲坐在地上，想起了从前与苏摩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不管为了合作还是为了利用彼此，她从苏摩的身上看到的皆是苏摩的闪光点，似乎在他那里看不到缺点，留给她的回忆也全都是美好，却不是沉重。

“初六娘娘，我的人刚才回来送消息，说外面打起来了。”碧珠突然出现大叫着，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短衣短裤的小丫头。

夏妤和白哲对视了一眼，想到外面的也是黄轩，那与他交手的难道是蒙烈？

“在哪里？黄轩已经在这里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有走，是否将蒙烈引了来？”

“不是，是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与黄轩交手了，在外面呢，与咱们很近的。”

夏妤豁然起身，走上前，急道，“难道是顾然，我们出去看看，从别的出口出去，不能暴露了。”

“我领路，初六姐姐这里。”

夏妤跟着碧珠的背后带着白哲匆匆的爬上了山岗，在碧珠一阵奇怪的步伐布阵之后，开了一条细细的山道。夏妤第一个跳了出去，回头对碧珠交代，“明天戌时，倘若我们还没有出现你们就永远的将这里封死。”

碧珠急了，“不会的，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夏妤娘娘会回来的。”

夏妤笑笑，习惯了碧珠这个乱七八糟的称呼，点点头，跳上了山岗，看着下方的流水，望向远方的打斗声，一刻不停的奔过去。

白哲紧随其后，抱着夏妤的腰，几个起落就没入了漆黑的树林里，靠着黄轩与顾然交手的最近的地方猫在草丛里面查看着。

双上交手正焦灼，顾然与黄轩打的火热，不过可以看得出来，黄选是有所保留的。

看了一阵儿，夏妤检查着系统里的毒针，看向白哲，“你带着顾然从另外一条路走，我来引走黄轩和崔芳芳。”

白哲欲要反驳，可夏妤已经起身，爬上了高高的山岗，挥舞着手里的小手绢，对着那边的黄轩大叫，“哎，黄轩，你在找我吗！”

白哲怒哼一声，从阴暗处拐向了顾然的方向。

顾然瞧见夏妤的身影，提出一脚踹在了有些失神的黄轩的胸膛上，拐了一个方向急急的想着夏妤的方向本来，却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