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一愣，顾然使劲对着白哲拍打了一下，顶住了他的穴道，起身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王府的方向，那散开的烟火绚烂而美丽。

只是，那烟火的背后却不是喜事，而是逼迫之下的一桩桩阴暗的事实。

熟悉的院子，熟悉的房间。

苏摩正作为从前蒙烈做的位子，而下首那个位置依旧是夏妤。

她瞧着面前那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桌案，瞧着桌案上摆放的东西，已经因为许久无人动过而泛着枯黄和灰尘。她有那么片刻的恍惚，似乎坐在那里的人依旧是蒙烈，而她依旧是那个整日为了复仇而生存的夏妤。依旧是一个又一个明朗天色的午后，可如今……

物是人非，一切不复存在。

她看着苏摩那张十分俊秀的脸上挂着的笑容，冷冷的问道，“几时？”

“不急，呵……”

“见不到他们，你休想在成亲的晚上见到我。”

苏摩微微抬眸，瞧着眼前的这个从他听到这个名字的那一刻起便令他惊讶的女人。“夏妤……”

“我是夏妤。”

“在蛮夷的南方，有着一个古老的民族，你可知道？”

夏妤看着他，面无神情。

“那年，那方大汗，从前丰盈的草原却不在有一颗草，牛羊没有了吃饭的地方，我们也便没有了可以安身的处所。所以我们继续北上，试图要寻找到可以供养我们牛羊吃饭的草原。可惜，我们找了半年，越是往北，那里越是荒凉，甚至因为冬季的到来，更加寒冷，我们无从行进，只能按着原路返回。却不想……”

顿了顿，他抬头，看着夏妤那张苍白的脸色，说道，“你知道，一个人在长时间不吃不喝的情况下，通过一维持身体的药丸坚持了半个月，最后他从假象跑回来，告诉他的族民，他们的家没了，告诉了他们的百姓在遭受带人任意杀戮的场景，说了一天一夜，最后他看着满桌子的牛羊肉，一口未进，将自己活活的饿死。那个时候我便知道，身为苏家人，就要做到苏家人的众人，带着族民安居乐业，不能叫他们饿肚子。当我的父亲忍受饥饿的从塞外西施的手中逃脱，他的目的只想要我报仇，却不是继续苟活，因为他没有尽到可汗的本分。”

夏妤静静的听着，想象着那骨子里流淌着的血液是如何的沸腾，这又是怎么样一种信念和信仰？！

“所以……”苏摩站起身，走近夏妤，低头瞧着她那双毫无身材的双眼，说道，“我要报仇，将我的族民带离那种荒凉，并且，将当年残害我的家人的人手刃当场，不惜一切代价。”

夏妤不卑不亢的仰头瞧着眼前的他，看着那双带着笑意的双眼里迸射出来的火光，那里有仇恨，清晰分明。可他没有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依旧分明着，依旧光亮着。

“可你要找的人不是中原人。”夏妤说道。

“可一切因为中原而起。塞外西施为何要攻打我们，是因为蒙烈率领他的十万大军将塞外西施的家园踏破，是他疯了一样的将塞外西施驱赶出了属于他的家园，所以他继续南下，继续征伐，找到了我们，杀害了我们几乎全部落的女人和孩子，你可会想到，那些曾经是自己的亲人，曾经是自己的女人或者孩子，惨死在自己的面前的心情。你可会想到？”

夏妤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双眼，看着他以为情绪激动之后的那一丝不忍和动容，半晌后说，“死人不能复生，你现在杀害的也是中原人的家人，中原人的女人或者孩子。”

“是吗？哈哈哈……”苏摩大笑，癫狂笑声充斥人的心神，他笑过，看着面前的夏妤，低声说道，“所以，那些人不是我杀，是塞外西施，哈哈哈……我只是过来看着，顺便帮着蒙烈多找一些敌人，再睡了他的女人，哈哈哈……”

“……”夏妤咬住牙关，那双暗淡的眼神里迸射着强大的怒火，手腕下的毒针就要发射。

苏摩却道，“作为交换，我放了你的朋友，你与我成亲，就在今夜夜里。”

夏妤看着苏摩的双眼，沉默很久，终是点头道，“好。”

“爽快！”

苏摩低喝一声，站起身，“来人，带我的夫人去地牢看她的朋友，顺便备好马车，将她的朋友送出城。”

“喏！”

喝令声去，苏摩目送夏妤缓缓走出房门，看着她手中就要脱手的毒针，轻笑出声，“有趣！有趣的女人我苏摩最是喜欢，同时，也喜欢注重朋友义气的女人。呵……”

苏摩娶亲，这在蛮夷人之中是一个非常重大的事情。

首战便占领了京都的苏摩娶了蒙烈的王妃，这件事一时间轰动不小。

在蛮夷人之中，娶了敌人的妻子是他最大的胜利，也是一种凌驾于全部权利之上的盛荣。

象征着一代君王争霸了这个国度这个王朝。

夏妤没有穿太过喜庆的衣裳，更因为实在清瘦，她从前在这里的衣服也只能松垮垮的罩在身上。

唯一一件还算是新娘在才该有的东西便是苏摩给她戴上的花环，这个象征着喜庆的美丽物件。

当花环罩在夏妤的头上，苏摩对着下方俯首称臣的众人高喝，“两日后的婚礼，是我们盛大的荣幸，今日狂欢……”

夏妤大惊的望着年面带微笑看着她的苏摩，在那爆裂的欢呼声中，她听到苏摩那低沉而富有挑逗的话，“惊喜是要停留三日，这样的事情怎么不叫蒙家人知道。我会叫你看到蒙家人是如何出席这场婚礼，给你，一个不一样的可汗夫人一个终身无法忘记的惊喜。”

夏妤没有想到，今日不是婚礼的她，有些吃惊又有些惊喜。已经嫁了一次，再嫁一次对她来说也没有任何不可。不过是从一个地方来到另外一个地方，带着她身为女人最后的尊严，成为别人的妻子，可她却不会心甘情愿的屈服与任何一个男人。

她还以苏摩同样一个欣然的微笑，冲他点点头，转身要走。

苏摩笑看那个消瘦的背影，指腹滑了一下刀锋，嘴里低喃，“终于理解蒙烈为何会如此兴师动众，原来，你真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