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板将宝钞揣进怀里，或许是赚了钱，也壮了胆，他在离开前，还不忘向坐在屋里的刘婆婆打了声招呼:“刘婆婆，好久不见，最近可是还好啊？”

刘婆婆低着头，用她嘶哑带痰的声音回道:“好，老太婆我好的很，暂时还死不了。”

李老板讨了没趣，但也没有生气，还一副和善地说:“那就好，我祝您老人家长命百岁。”

刘婆婆咳了几声，没再搭理他。

门外，晨曦雪提着那袋红花，不解地问道:“臭猪腩，你买这么多红花干嘛？又不能当饭吃。”

朱楠却说:“我相信，留着它总会有用的，反正你也不缺这点钱，全当是你今日捉弄他的补偿，也不能让他白白受了你那穿肠破肚丸的惊吓。”

晨曦雪打开红花袋子，用手随意抓了一把，闻了闻，问道:“对了，臭猪腩，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张大嫂为何买了这红花，却又不肯承认？”

“因为，在这个时候，她不敢认，也不能认，至于其中的原由，相信你很快就会想到了。”朱楠抬头看向那片湛蓝的天空，又将目光落回她的身上，望着她微微熏人欲醉的眼眸。

“红花，红花。”晨曦雪盯着袋子里的红花喃喃自语，突然，她眼里闪过一道灵光，整个人瞬间便已豁然开朗，“哦！我明白，难怪她要耍赖不敢承认。”

今日的午饭，是他们一行人在山岙村吃过最为丰盛的一顿，刘婆婆面对满满一桌子菜，却有意避开荤腥，只夹着些许清淡的吃，她始终不曾抬头，也不同他们言语，吃好便早早回了屋。

豆豆端坐在晨曦雪身侧，晨曦雪吃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还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

饭后，朱楠命少秉和申屠到前方镇上购买雄黄以及捉鬼所需的行头，顺便再去探探路，好在他们离开时，可少走些弯路。

动身前，少秉借口随刘公公到房里取些随身携带的物品，关上门，他便忧心地向刘公公再三叮嘱：“公公，我这一趟来回，即使再快也少不得用上两日，您可是千万别再去那后山冒险了，倘若您真的有个不测，叫我今后如何是好。”

“你就放心吧，这后山危机四伏，我暂时是不会再去了，不过你要给我记住，就算是我死了，你也要替我留在王爷身边，寸步不离。”

少秉点头应道：“是，我会将您的话牢记于心。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何瞒着王爷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但我知道您这么做，一定是有您的苦衷。”

刘公公拍了拍他的肩膀，仰头长叹了一声：“这是个秘密，或许我会带着它埋入黄土，也或许在某一天，我会将它公众于世。这么多年，我一直对你隐瞒，不肯将真相告诉你，不是因为我信不过你，而是不想将你卷入那狂浪漩涡之中，好让你今后能全身而退，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

“少秉明白公公的良苦用心，若不是公公当年的救命之恩，少秉早已死在宫中那群老太监的手里，又怎能留在王爷身边，安稳的活到今日。”少秉说着，竟哽咽了起来。

“你瞧你，怎么又哭了，平日里叫你哭，是为了让你掩饰真实的自己，如今你倒好，哭瘾成性了。”刘公公忍不住抬手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我当日能在偌大的皇宫里遇到你，并将你救了下来，这就说明我俩有缘。你我虽然没有行过师徒之礼，但我一直把你当我的徒弟，所以，今后别再将我救你的事挂在嘴边，我已经听厌了，你可给我记住了。”

“恩，记住了。”少秉止住哭声，他在点头应承时，瞧见了刘公公手背上两个蛇牙印子，忍不住问道，“对了，公公，您昨日被蛇咬伤，为何不自行把毒逼出，却要冒险回来找雪儿姑娘解毒，难道您身子有恙？”

刘公公说道：“我身体无碍，只是我这蛇毒，非得雪儿那丫头来解不可。你想，我手上莫名其妙地多了两个口子，别人或许看不出端倪，但绝对逃不过段公子和王爷的那双眼睛。王爷信我，就算起疑也绝对不会开口问我半句，只是这般长久下去，我与他之间，迟早会生出嫌隙来，与其让王爷心寒，倒不如找个借口，光明正大的让雪儿替我解毒。至于那群响尾蛇，定是有人驯养在那后山中，如若不然，他们怎会主动攻击对他们毫无威胁的路人。”

“既然如此，那在我回来之前，您可千万不能独自去涉险。”

“你这孩子，竟比我这老人还啰嗦。”刘公公忍不住念起了他，“你就放心吧，我已被咬了一次，也骗过了他们一次，不会鲁莽到再重蹈覆辙，你还是早去早回吧。”

少秉和申屠走后，钱悦和刘公公到河边给他们一行人洗衣裳，晨曦雪、朱楠和段之寻到山上摘取天南星。

三人将摘来的天南星和醋放置在大槐树下，开始着手调制可引来蝙蝠的汁液。段之寻将天南星放入一个瓦罐中捣碎，再加入晨曦雪备好的大半碗白醋，待两者搅拌均匀后，天南星的碎渣与醋便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浅浅的绿色水汁。

一炷香过后，他们始终都没有闻到期待中的奇特气味，而是迎来了一股刺鼻到可以催人泪下的酸腥味。

段之寻对着罐中的汁液皱起了眉头，他不解地摇头道：“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差？这显然与我们昨日所闻到的气味，截然不同。”

朱楠沉思片刻，看向段之寻，问道：“我们是否忽略了哪一个细节，或者是遗漏了什么？”

“容我再想想。”段之寻抬头望着满树的白色槐花，开始回想昨日的每一个细节。

晨曦雪用一根筷子拌了拌瓦罐里的汁液，瞬间那股刺鼻的气味便随着不断晃动的汁液变得更为浓烈，她赶紧扔下筷子，后退了几步，用手不停地在眼前扇着快被呛出泪水的双目，口中难受地喊道：“臭死人了，这味道还没引来蝙蝠，就可以先将我们一群人都给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