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晨曦雪掸着裙摆的尘土走了出来，朱楠和段之寻听到身后的响动，同时转身向她看去。

她不急不缓地向他俩走去，虽没有婀娜妩媚的风姿，但那眉目之间的灵秀聪慧就像那明媚灿烂的晨光，在他们心中潺缓流淌。

她在朱楠和段之寻跟前停下，将从张二嫂口中取出的那支银钗替给了段之寻，对他说道：“没有中毒的迹象，整具尸体没有发现任何伤口，除了脖子处有几块深浅不一的红色印记之外，其余的地方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深浅不一的红色印记？”段之寻疑惑道，“还只长在脖子上？”

“恩，那印记与大拇指的指腹一般大小，就长在脖子两侧，就像……”晨曦雪思索半晌，竟不知该如何向他们形容那几块斑斑点点的红色印记。

“是否就像刮出的痧气，由皮肤下渗透而出？”朱楠看向她，猜问道。

“对，正如臭猪腩说的那般。”晨曦雪不知朱楠为何能形容得如此透彻，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却将头撇向别处，嘴角似乎还带着几分笑意。晨曦雪虽是好奇，但倔强地不愿多问，只接着说道：“这些红色印记，既不像掐痕，也不像勒痕，它们有深有浅，深的颜色显些，浅的也就若隐若现地浮在皮肤上，感觉都快消退了。”

晨曦雪正在滔滔不绝地诉说她验尸的成果时，朱楠不知在段之寻耳旁说了些什么，段之寻听后，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喂，你们两个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在卿卿我我、窃窃私语？”晨曦雪不满地扫了两人一眼，逼问道，“你俩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还是在密谋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朱楠挑眉笑了笑，故作神秘道：“时候到了，我们自会告诉你。”

晨曦雪冷哼一声，不快地翻了翻白眼，这两人明知她好奇心重，还要故意吊她胃口，真是良心已泯。

“张二嫂裙摆的那块血迹，雪儿可是查了？”段之寻问道。

“查了，因为她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所有我和三丫都认为，认为那是……那是……”晨曦雪迟疑了会，神情开始有些扭捏，她嚅嗫道，“是……是她来了月事，只是不小心弄脏了裙摆罢了。”

朱楠望着晨曦雪脸上绽放的那一抹嫣红，俏皮中隐约还带着娇羞，这样一个清新可人的模样，令他不禁莞尔一笑，她毕竟只是个女儿家家，还是知道害臊地。

对于晨曦雪的看法，段之寻却是心存疑虑，他看向她，问道:“雪儿可是确定，那血渍真因月事而起？”

作为女儿家，提起如此私密的事情，晨曦雪已是难以启齿，可段之寻这么一个大男人，反而是一本正经地追问不停，但他的认真谨慎里是不含半点邪念的。

晨曦雪肯定地点了点头，回道:“她的下体如今还留有血迹，应该错不了。”

段之寻又问:“那你可有查看她的腹部？”

晨曦雪见段之寻如此严肃，决定打趣打趣他，于是抿嘴笑道:“看了，她的腹部不仅皮肤白皙，摸起来还是柔嫩光滑，她的腰身玲珑有致……”

“又开始胡闹。”段之寻无奈地打断她，一本正经地说道，“人命关天，岂能儿戏。”

晨曦雪讨了个没趣，朝段之寻暗暗吐了吐舌头，如实说道:“我照着你教的方法，在她的腹部拍了几下，结果发现是硬的，似乎有个鸡蛋大小的硬块结在她腹中。”

段之寻闻言，脸色突变，他岌岌地问：“真有硬块，你可确定？”

“确定。”晨曦雪非常肯定地说道，虽然她不明白段之寻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但从段之寻的面色来看，张二嫂腹中的硬物，一定是非同凡响，不容小觑。她接着说道，“当时我还很好奇，她的腹中为何会有个如此坚硬的东西，莫非她生前吞了一块石头不成。”

段之寻深吸了口气，说道：“如此说来，她裙摆上的血迹，也就并非是来自于月事了。”

朱楠认同地点了下头，只有晨曦雪还一头雾水，她急忙追问:“为什么？可她身上没有伤，而且她下体确实带有血迹。”

“因为，以她如今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可能来月事。”段之寻的眼神停在晨曦雪茫然的脸上，解释道，“女子身怀六甲之时，均不可能再来月事。”

“你的意思是，张二嫂她……她有喜了。”晨曦雪如被雷狠狠地劈了一下，惊得目瞪口呆。

段之寻肯定道:“从硬块大小来看，该是两月有余了。”

“这……这不可能。”三丫突然从屋里跑了出来，她靠在门框上，拼命地摇着头，一脸的惊慌失措，“这绝对不可能，我二哥已经失踪了近一年，二嫂她怎么可能怀有身孕，段公子，你一定是弄错了，弄错了。”

三丫蹲在门边开始自言自语，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虽然二嫂已死，但这事一旦传开，他们张家的脸在这村子里可就算是丢尽了。

“段之寻，这可是关乎女子名节的大事，如果她已怀有身孕，那她身下的血渍又作何解释。”晨曦雪并非是在怀疑段之寻的判断，而是结果太出乎意料，让她不敢相信。

段之寻看着她，非常平静地说:“是小产。”

晨曦雪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原来竟是小产，难怪她身上没有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但她还是有些不明，逐又问道：“可她身下那些血迹，根本就不足以造成血崩，致人死亡啊？”

朱楠看着一脸疑惑的晨曦雪，说道：“在应天府，曾有一些未婚女子在与人私通后意外怀了身孕，为保名节，不敢找大夫或是上药铺买药，于是便找些走方的郎中，贸然使用针灸去胎，因此还闹出过不少人命。”

“针灸去胎，本就不可取，穴位的偏差，就更是容易致人死亡。”段之寻沉声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