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君钰肯听她的话，愿意迁就她，并不因为她的冷淡而有丝毫怠慢，甚至越发敬重，对她娘亲也是处处恭顺，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到了……这些天他表现的太好，好到自己几乎忘记了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梓蓉不说话，只是直直的望着他，眸中迅速的积聚了一层泪光，少顷，长长的睫毛一抖，泪珠儿潸然而下。

吴君钰立时慌了，一腔子的惧意全成了心疼，竟比鞭子抽在身上还难受些，“蓉儿，你、你别哭啊……”

“吴君钰，你还……不说实话？”梓蓉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望着他，泪珠儿掉的更凶了，没一会那脸上贴的假疤痕就被泡成了一片脏污，瞧着又是狼狈又是可怜，却是真的伤了心。

吴君钰又是解释道歉又是赌咒发誓，甚至连之前买醉赌博之类的混账事儿都说了，也承认自己的确是这儿的常客，然一口要定，他来这儿就是单纯的吃饭睡觉，绝对没有抱姑娘！

偷懒耍滑不务正业虽然也挺可恶的，可性质的恶劣程度比青楼寻欢可轻多了。

吴君钰这也是豁出去了，拼着一顿打也要把今儿这事儿抹过去。

做小伏低的哄了好一会儿，奈何他信誉度实在太差，梓蓉这次又是亲眼所见，根本不信，到后来更是干脆背过身去不理会，待他词穷，方努力缓住泪意，“回去我就把赎身银子给你，咱们……散了吧。”声音低哑，含泪的眸子满是坚决之意，说完，便扬了脸，梨花带雨的娇容上透着抹脆弱的坚强。

“散了……”吴君钰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个话来，有些懵，愣愣道：“洞房夜我做了那样的混账事儿，你都不曾说散，如今却因为我逛青楼……就算我真的抱了姑娘，那也只是犯了所有男人都犯的错误而已，和那夜的罪过相比几乎可以说是不值一提了，为何……”他声音一顿，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蓉儿，你……吃醋？”

哗啦啦一道雷劈下，梓蓉一怔，待反应过来，便跟被烫了尾巴的猫似的，“吃醋！？我怎么可能为你这种人渣吃醋？”

她说的斩钉截铁，甚至有些气急败坏。

吴君钰见她这般，越发肯定，一颗心瞬间被巨大的欣喜湮没，“太好了，蓉儿，我真高兴……”说着便倾身过去，要揽她的腰。

“混蛋，你没听清我说什么？”梓蓉抬手就是一巴掌，吴君钰脸略偏了偏，怕她恼，忙顿住动作，“蓉儿，你听我说……”

“不必了，把卖身契准备好，我明日来赎，”梓蓉根本不给他机会，起身便要往外走，转过身的那一刻，泪水再次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吴君钰咬了咬唇，心一横，倾身上去揽住她的腰，头一低，刚贴上那嗫嚅的两片花瓣似的娇唇，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吴君钰脸略偏了偏，复又低下来吻她，梓蓉还要打，却被他一把攥住了皓腕。

“唔、唔唔……”梓蓉气极，刚亲完青楼姑娘的嘴巴又来亲她，这不是成心糟践人么？她狠命的挣扎，然男人在某些方面有着天生的优势，梓蓉哭了好一阵本来就乏力，没挣扎多久便觉得头晕气短，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中明明是愤然的，然对这个吻却没多少厌恶，甚至没了两人初次亲密时的那种排斥感。

或许……他说的对。

自己的确动了心。

这是条错的路，此非良人，当尽早抽身。

泪珠儿成串滑落，梓蓉泣不成声。

吴君钰将她脸上的湿痕一一吻尽，“蓉儿不哭，我真的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你想想，这儿的姑娘长的是什么鬼样子，模样还没我好呢，我若是和她们睡了，还指不定是谁占谁便宜呢，我又不傻……”他抵住梓蓉的额头，声音温柔低沉，一双眼睛里饱含的浓浓深情和欢喜几乎要溢出来。

吴君钰说的是实话，他在杭州是满楼红袖招的主儿，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岭南的青楼和杭州完全不在一档次上，他眼睛又不瞎！

他要是这么好对付，岂会缠着梓蓉不放手？

吴君钰来这儿还真就是为了吃饭休息，他之前经常和一明出来找乐子，天一晚，昆州城里吃饭的地方便只剩下青楼了，用完饭，玩得筋疲力尽的吴君钰自然不愿意再赶夜路回去，一来二往，就成了青楼的常客，他出手大方，又不需要姑娘们额外服务，姑娘们能不惦记么？

今天这衣衫不整的也是图凉快，岭南的夏天实在是太热了，他又喝了些酒，自然觉得格外难以忍受，光着膀子让琉璃等人打扇自然不合适，至于吴刀这些大老爷们……唔，总是把护院当成小厮和丫鬟使毕竟不合适。

更何况这儿距离新宅还有好一段路要走呢，吴君钰想着青楼姑娘们脸皮厚，没什么可避讳的，这才去而复返。

吴君钰这话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别的不说，面对琉璃等人他尚且能不动歪心思，更何况这些姿色远不如那几个丫鬟且又不干不净的青楼女子？

“蓉儿若是不信，可以向这楼子里的妈妈和姑娘们求证。”

梓蓉垂首沉默了好一会儿，方道：“听你这意思，若是这些姑娘模样好，你就会下手了？”

吴君钰听她这意思，显然是信了，心中大喜，闻言，忙义正言辞道：“怎么可能？我心里装着你，怎么会和别的女人亲近？”

“你心里装着我？”梓蓉冷笑，“吴君钰，你喜欢我什么？”

当然是喜欢你长得好看了……吴君钰知道这绝不是姑娘家喜欢的答案，他苦笑道：“我若知道就好了，说实话，喜欢你是件蛮辛苦的事儿，不见你就想念，见了你就想亲近，看你难受就心疼……魔障了似的。”

“别灌迷汤，说实话，”梓蓉依旧低着头，甚至连声音都是哑着的，她低低道：“我若胖得跟山子他妹妹似的，你连抱都抱不动，还会喜欢么？”

“会，我可以习武强身。”

“我若矮的跟刘师爷的侏儒女儿似的，你还会喜欢么？”

吴君钰眸中带了笑意，“只要弯腰就好。”

“我要是真的烫伤脸，毁容了呢？”

吴君钰默了一瞬，无比认真的吐出俩字儿——“我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