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娘把托盘中的东西一一打开，仔细检查。

许久，唐棠冷哼一声道：“冰娘，可有结果了？”

“有。”冰娘转身，把一盒傅粉打开，“穆姑娘，这傅粉非我兰贵坊所出，对吗？”

穆纯点头，脆声说：“这傅粉是我在家中带来的。”

冰娘轻笑，她笑容里有着释然，梨花带雨的模样格外惹人恋爱，“这傅粉中心有水滴的痕迹，不止傅粉，穆纯小姐所用的妆粉，香粉，额黄，胭脂，口红，都有水滴的痕迹。包括那盒金花胭脂！”

穆纯大惊，尚书夫人也站起，两人齐齐走向那托盘。穆纯拿过傅粉，仔细瞧，那傅粉中心还真有几圈淡淡的水痕，像是被兑了什么东西下去，若冰娘不说，她都不会留意。

“这水痕，跟穆纯脸上的脓包有关系吗？”穆纯轻声问。

“冰娘家贫，幼时曾学过医理，若冰娘没猜错，这水痕不是水，是海蟾蜍吐出的液体，穆纯姑娘每日拿这液体浸泡过的傅粉，妆粉妆面，皮肤当然受不了。”冰娘轻声道。

唐棠轻哼一声，“请个大夫来验一下，现在这里只有你懂医术，你要怎么说都可以！”

冰娘眼眶又红了，君凌轩摇头，“冰娘怎么说也是你身边的人，棠儿，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两人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尚书夫人沉了脸，“安珠也懂医术，安珠，你说。”

安珠得令，又把这批东西检查一番，“夫人，里面确实有海蟾蜍的毒液。”

她怕众人不信，她把傅粉涂在手上，不消顷刻，她手上便红了一圈，有小水泡冒了出来。这情况跟穆纯最初脸上的反应是一样的，穆纯一看便红了眼圈，哭着跪下来，“求姑姑为纯儿做主。”

全部妆面的东西都有问题，那便不是兰贵坊的错，而是穆纯的东西被人动了手脚。

尚书夫人脸色铁青，当着两个小辈的面，被他们查出尚书府里有内鬼，她尚书府的人还冤枉了唐棠身边的人。

“老身管教不严，让王爷王妃见笑了，此时老身定会彻查，给王爷王妃一个交代，还冰娘清白。”

君凌轩摇头，“不过是一场误会，误会解释清楚便好。届时夫人查清了，记得来兰贵坊说一声，冰娘也好再开业。”

尚书夫人一愣，“应该的。”

“那本王便走了，阿昊的王追还在王府，等阿昊回来了，劳烦王妃告诉他一声，让他去王府牵马。”君凌轩不耐烦了，拖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唐棠，大步踏出厅门，不消片刻就不见那几人的声音。

尚书夫人怔怔坐回主位，仍觉得心有余悸，幸好今日随唐棠来的是君凌轩，他一贯志比天高，兰贵坊这种小事他根本不屑管，也无力管。可尚书夫人一想到君凌轩是京都里有名的纨绔子弟，做起恶来不计后果，她就愁了。若结果不如他意，他定是闹得尚书府的事众人皆知。

“姑姑……”穆纯哭惨了，面纱沾在她脸上，隐约露出受伤难看的痕迹，尚书夫人心疼极了，“纯儿莫慌，姑姑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娘亲！”王卿卿急了，“那冰娘说的话怎能信？”

“住嘴，冰娘说的话不能信，安珠说的话也不能信吗？你非要娘到外头请个大夫前来检验，让我尚书府的荒唐事传到外头吗？”尚书夫人心里有底，手心是肉，手背是肉，她正为难着，王卿卿还想抵赖，顿时对她失望极了。

“你回你的院子，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都不许去。”

“娘！”王卿卿抗议着，她还想去找那人呢，尚书夫人禁了她的足，她去哪里找人商量。

“来人，看好三小姐，三小姐若是踏出院子一步，你们就不用来见我了。”尚书夫人眸光忽明忽灭，良久，她沉痛垂眸，叹息一声。

***

兰贵坊

唐棠把账本摆回原处，语带歉意，“冰娘，委屈你了。”

冰娘摇头，“郡主是为了兰贵坊的事，冰娘明白。”

君凌轩眉头一挑，这主仆都是一个模样，利用完了就将人一脚踢开。

唐棠是，冰娘亦是。

没出尚书府前，冰娘还喊唐棠王妃，出了尚书府，王妃就变郡主了。

他摇头，把心头的不舒服散开。

“你猜尚书夫人交出的人是王卿卿还是安珠？”

忽闻男声，唐棠这才想起兰贵坊还有一个男子在，她轻笑，“不管她交出的人是谁，我都会让王卿卿亲自给我兰贵坊一个交代。让她背后的人少惹我！”

“你知道她背后的人是谁？”

“还能是谁？皇后娘娘，唐骄阳，或许还有岑相府。”唐棠不在意，笑意不改。

“被岑贺安算计，你还能笑出来？”君凌轩一笑，只是笑意不到眼底。。

唐棠说，“他要算计我拦不着。”

“被他算计，你不生气？”他话语一酸，说不出的阴阳怪气。

“我生气呀！我如何能不气？但脑子长在他头上，我总不能打傻他，不让他算计我吧？反正我人就在这，他爱算计就来算计，被他算计到，是我技不如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唐棠觉得是再难防也要防，绝不轻易认输。

君凌轩冷冷一笑，兰贵坊内瞬间冷了几度。

唐棠凝着眸瞅他，倏地粲然一笑，“冰娘，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什么味道？”冰娘正在整理摆架，疑惑问。

“醋味。”唐棠勾唇，大声道：“你去后院的小厨房看看，是不是打翻醋罐子了。”

冰娘抿唇，轻笑，“是，郡主。”

君凌轩嘴角一抽，一个黄毛丫头，也没几两肉，他需要吃岑贺安的醋？“你想太多了。”

“是吗？我还以为我想得不够多，免得今夜回府你又送我十位美男。”唐棠狡黠笑笑，有心揶揄他。

君凌轩板着脸，瞪她，“本王就是不喜欢你跟他牵扯在一起又如何了？唐棠，你别忘了，你是本王的王妃！”下意识的，他已经把唐棠当成自己的私有物。岑贺安对她不死心，他一点都不希望两人有接触。

“我没忘。”唐棠撇过头堵他一句，“谢谢提醒。”

“那是最好。”君凌轩哼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