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岐黄
皇帝随手翻了翻,脸色更沉,微一摆手,小太监便把那书收起。
严华章直起身子,脸上一片平静,“皇上,奴才从不知道什么岐黄针略,也不知道索大人带人从奴才寝室当中搜出来的这本书,从何而来。”
索额图冷冷地道:“严华章,人证物证皆在,你还在狡辨?你看看,你左手边是谁?”
严世建似是鼓起了勇气一般,转头朝严华章望来,“华章,我都招了,你便别嘴硬了,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严华章侧过身子望去,大惊,“二叔,是你,你到底招了什么?咱们严家,有什么岐黄针略?”
严世建脸上满是愁苦,“华章,二叔对不住你,原以为把那本书交给你,便能发扬光大,却哪里知道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终归害了你。”严世建说完,连连磕头,“皇上,您要降罪,就降在草民一人的头上吧,是草民有罪,草民有罪。”
严华章恨得牙齿直痒痒,却什么辩解都都说不出来,只道:“皇上,索大人,奴才不知道什么岐黄针略,也没有将此针术用在它人身上,请皇上明查。”
索额图嘿嘿冷笑,“是么?”他转身朝皇帝道:“皇上,臣等涉猎医术不多,这等针术到底有没有,臣也不大清楚,看来只有等御医来到,才能查询清楚了。”
正在此时,有人在殿外传诺,“李御医带到。”
孙辅全领了名花白头发的御医匆匆而进,行礼之后,孙辅全便向皇帝禀报,“皇上,这位便是太医院四品院使正李正,李大人,他擅长妇科病症,在太医院任职多年,对各类医书了如指掌,想来没有他不知道的医术。”
皇帝知道这李正的名声,索来清正严明,医术高超,且本人端严板正,除了钻研医术之外,后宫之中的拉帮结派半点不沾,便点了点头,道:“将这本书呈给他看看。”
那捧着盘子的小太监便将那红木盘子递到了李御医面前,李御医是个面目端严的人,乍一见到那书,咦了一声,将那本册子从盘子里拿起,翻了两翻,竟哆嗦着嘴唇道:“想不到这本岐黄针略尚存于这世间。”他眼底露出狂喜之色,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本书,竟象是捧着价值万千的珍玉,又翻了几页,被里边的内容吸引,竟把自己身处何处全给忘了,嘴里边喃喃,“没错,就是这样,原来要这般用药?”
孙辅全咳了一声,道:“李大人,您先顾着钻研医术,且告诉奴才,这本医书,是不是真的,里面的针法,是不是确有其事?特别是那用针术流胎之法,以及以针术恢复女子身形之法?”
李正摸了摸花白的胡须,手指在那医书的封面滑过,异常珍惜一般,“谁说这不是真的?这本岐黄针略,臣找寻了许久了,可穷尽半生,也没见它的影子,想不到临到老了,反倒能一窥全貌。”
孙辅全道:“那么里边的针术流胎之法,与以针术恢复女子身形之法,真有其功效?”
李正向皇帝拱了拱手,道:“皇上,此等针法,源自汉朝,皇上可听说过汉朝刘启皇后王娡?她入宫之前,曾嫁过平民,且生了一女,为求富贵,其母便将她接回家里,与原来夫家脱离,更求得名医给她调理身子,使她身子如处子一般,最后送入了当时还为太子的刘启府弟之中,最后,竟成了皇后,这段历史虽然人尽皆知,但对我们从医者来说,最想探寻的,却是这等医科绝术,只可惜,王皇后后来到底被人揭穿了出生之密,这原替她调养身子的大夫也湮没在了历史长河当中,这本岐黄针略便再没有出现在人世了,况且,针灸之法,禁忌颇多,尤其宫廷当中自当慎用,此等针术,便渐渐消亡了……”李正道,“臣请皇上赐臣恩旨,将此书借臣阅揽一个晚上,只要一个晚上便可以了,臣感恩不尽……”
皇帝的脸沉得可以滴出水来,摆了摆手,孙辅全便道:“李大人,你且退下,借书之事,容日后再说。”
李正是医痴,只醉心医术,还待再求,便在孙辅全的示意之下,总算看清了皇帝脸上的不善之色,只得告退。
索额图道:“这本书既是真的,这叔侄两人,谁在说谎看来一目了然了,严华章,你还有何话可说?”
严华章抬起头来,脸上却一片平静,他深深地施礼,“皇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医书虽然是真的,却可以被人利用在栽赃,奴才从未做过此事,今日才第一次见到了这本岐黄要略。”
严世建却道:“想不到咱们叔侄两人,都被这小女子连累,我已经是错了,华章,你何必再错下去?”
皇帝只垂了头去,冷声道:“索额图,传证人上堂。”
索额图应了一声喳,拍了拍手掌,被两名宫婢押了进门的,却是一个中年嬷嬷,她被推了跪倒在地,满脸张惶之色,礼过之后,索额图便问道:“你便是罪奴入宫为宫女子时,参与验身的嬷嬷?”
那妇人道:“没错,奴婢姓陈,罪奴入宫为奴,全是由奴婢携同另三位嬷嬷参与验身的。”
索额图道:“那么这一位珏主子,你可记得?”
陈嬷嬷抬起眼来,望了卫珏一眼,瞬即垂了头去,“奴婢哪能不记得,只是没有想到,她有这么大的造化,奴婢前日还和李嬷嬷谈起,说珏主子在一众罪奴当中,姿容算是绝顶的了,也难怪她会有这么大的照化。”
索额图冷冷地道:“别扯一些别的,我只问你,可是你替珏主子验身的?”
陈嬷嬷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奴婢,是另一位姓陆的嬷嬷,可这位陆嬷嬷早已故去了。”
索额图便向皇帝道:“皇上,臣仔细查过这陆嬷嬷的底细,此人的父亲是纳兰府的包衣奴才,进入宫中为宫女子,所从事的,便是这验身之事,其它倒没有什么奇的,奇的便是,自她生病身亡之后,她家里人便得一好大一座宅子,家里更获金银无数,成了乡间小小的财主。”
皇帝冷笑,“手段倒真是干净,这便是死无对证了。”
他冷冷的目光扫了下来,眼底极尽厌恶,似是瞧一眼卫珏,都觉肮脏,“孙辅全,还有什么人证,一并提了上来吧。”
孙辅全弯了腰道:“喳,奴才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