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宁儿，你怎么了？”看沈宁在发呆，皇帝连忙唤她。在沈宁帮自己良多的现在，皇帝已经不怀疑沈宁别有用心了。他只当沈宁是在想事情，另一方面，苏荇对沈宁还有一份亏欠，因为沈宁总帮着自己处理朝事，明明怀孕了，却得不到很好的休息，脸色很差。

沈宁却很快回神，拿起朱砂笔在一边，就批了字，“陛下想杀这些人，需要什么证据？随便捏造一两条，只要陛下信就行了。这证据，不过是给别人看的玩笑而已。”

苏荇心里觉得不踏实，他父皇以前教他的都是君子仁德，他万万没想到沈宁说随意捏造，说的这么顺畅！

他凑过去，看到沈宁一笔灵飞小楷写的很不错，“第一条，私征重税，第二条，买官卖官，第三条，亏空,第四条，任人唯亲，第五条，收受贿赂，命案久悬不结，第六条，抗交军粮，第七条，逼死人命,第八条，征粮时纵下人行凶……嗯，我觉得够了吧？陛下要是觉得还少，咱们可以再加。”

老实说，苏荇已经完全被沈宁给震住了，看她一条一条写下去，思绪都不断，居然还有心思问自己觉得够不够，这种心狠手辣的手段……皇帝连忙说，“够了够了！”沈宁才意犹未尽地收了笔，皇帝眼神复杂地看着沈宁，叹口气。

皇帝沮丧地觉得，或许，沈宁都比自己适合掌管江山。可他不确定是自己程度太低，还是沈宁太高端。唯一可以安慰的是，后宫的妃子们，并不是每个都是沈宁，沈宁只有一个。再多两个沈宁这样的人物，苏荇就得担心自己的江山了。

因为这层顾忌和别扭，苏荇很多天没有去找沈宁了，反又被沈婉玉缠着，跟沈婉玉重归于好。

沈琳玉过来看沈宁，想看看跟皇帝这么久了，沈宁的心态有没有发生变化。但沈琳玉看到的是，沈宁的肚子都大了，提起皇帝，沈宁仍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沈琳玉忍不住劝，“四妹妹，你这是何必呢？你看，你手段比我们都要厉害。只要你稍微使个手段，就能让皇帝很喜欢你，连沈婉玉都不如你。你现在也有了身子，何必总跟自己过不去呢？”身为女人，直觉很重要。沈琳玉的直觉就告诉她，沈宁一点都不喜欢皇帝，甚至很厌恶皇帝。

沈宁道，“何必？我已经做得很好了。你知道我每天都想掐死他时，是怎么忍过来的吗？我自认为我忍耐的功力比谁都强，能对着他笑出来，我就很不错了。你还奢望我喜欢上他？简直可笑。”

沈琳玉垂眼，“……你是在报仇？为了……谁？”

沈宁道，“你觉得呢？”

沈琳玉沉默，叹口气，但一会儿又笑道，“没关系，随便四妹妹你想做什么吧，我都跟着你。”

沈宁哼一声，没再说话了。但沈琳玉走后，她跟谢淮衣传信时，忍不住问谢淮衣，当初出京城的那批暗卫，到底有没有找到苏珏？就是尸体也行啊。找到尸体，给她沈宁运回来。

谢淮衣收到沈宁的讯息时，正在收取边关的信。一个暗卫偷偷潜入京城，向他汇报，“经历数月，已经寻到了殿下。可喜的是，殿下的呼吸还在。但我们寻遍医者，都无法让殿下醒来。谢公子，你看，是不是该让殿下入京，接受最好的治疗？”

“不可，”谢淮衣道，“殿下一旦入京，很容易被皇帝的人发现，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谢淮衣又道，“对了，我会帮你们跟沈瑶玉联系。如果她的爱意够坚定的话，一定可以找到温许岩。有温许岩在，殿下就一定有救，并不一定非要回京来。你们保护好殿下，不要让皇帝的人发现了。”

“明白，”暗卫应道，又迟疑，“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沈姑娘曾说找到殿下，就跟她联络。谢公子，奴才是不是应该去见沈姑娘一趟？”

“不必，她现在在皇宫，你见不到她。随意闯宫，可能还会给她带来麻烦。”

暗卫惊诧，“沈姑娘怎么会在皇宫？难道她……”做了皇帝的女人？暗卫一心觉得沈姑娘和明王殿下是一对，如今听沈姑娘成了皇帝的女人，一下子就觉得沈宁背叛了苏珏，惊怒万分。可他看谢淮衣谢公子面色却很平静，又压下了火气。谢公子是他们明王殿下生平的好友，若是沈姑娘当真背叛了明王殿下，谢公子该不会表现这样平和的才对。

果然谢淮衣说道，“她是有缘由才入宫……这些你们不用管了。我问你，殿下当真还没醒过来吗？”

“是，所有请来的医者都说殿下受了重创，恐怕……”一提到此，暗卫心情就很低落。

谢淮衣沉郁半刻，勉强道，“如此，找到殿下的事，还是先不让阿宁知道了。以她的性子，如果知道殿下这样，一定要出宫，亲自去找殿下……这对她现在的身份来说，很危险。”还是等苏珏醒后，再告诉沈宁吧。

于是，收到沈宁的信时，谢淮衣甚至怀疑沈宁是不是在自己身边安了眼线，他这才得知苏珏未死呢，沈宁就来问他苏珏死活了。但为了沈宁好，谢淮衣试探着告诉她没有苏珏的下落，等了两日，沈宁的回信很正常，谢淮衣才放下心。原来真的只是巧合，沈宁并不知道自己这边的事。

再说沈宁那边，苏荇冷落了沈宁一段时间，又忍不住来找沈宁了，“如果不以杀止杀，想让那些人为我做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沈宁一笑，“陛下心软了？”

苏荇沉着脸，“朕只是觉得你想杀的人太多了，这是不对的。天下没有一个皇帝，是杀出来的。”

沈宁看他一眼，不错啊，还知道这个道理，那个老皇帝也没有白教你。可惜他教错你方向了，你太过心软温吞，若是所有人拥戴你，那也没差。可你偏偏还野心勃勃想做一番事业……这超乎了你软弱的性格，不适合你。

不过沈宁当然不会跟苏荇那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