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给了沈老夫人一条路，虽然大家都知道太子殿下是为了沈宁一遍遍来的。可是毕竟，谁也没有点名啊。就算今天在大殿上，皇帝陛下有提亲的意思，可是沈宁最后选择的，是谢小公子谢淮衣。有皇帝陛下在，谁敢说太子殿下追求过沈宁？谁敢说皇家的流言蜚语啊？

这个事情，完全可以往另一边想。

太子殿下来沈府，是为了求娶沈婉玉。若是沈婉玉能嫁给太子殿下做太子妃，就最好不过了。沈家也终于能如愿攀上权势，这种地位，比张氏带来的，要好得多。

沈老夫人沉眉，“你说的不错，眼下，这才是沈家最重要的事。我明天就去跟五丫头说，她和太子殿下青梅竹马，若是她愿意，太子殿下应该也会愿意的。纵然没有男女之情，兄妹之情也是有的，若是她不愿意，我就……”沈老夫人眉宇见凝起厉色，想到沈宁还在跟前，才没有把话说下去。

沈宁嘻嘻一笑，“我其实就把想法这么一说，我可没有别的想法哇。一切主意都是祖母你拿的！”

沈老夫人哂笑，她知道，沈宁和沈婉玉一直不和，沈宁大概觉得沈婉玉根本不喜欢太子，嫁给太子肯定会痛苦。可是沈宁又说的不错，这是沈家攀上权势最好的机会了。不然，等再过几年，即使沈瑶玉长大了，也不能保证那些皇室子弟们还有适龄的孩子。沈宁心眼很灵活，或许有算计沈婉玉的意思，但大体上都是为了沈家，沈老夫人不会跟她计较的。

沈老夫人摸着她的头，叹气，“若是你五妹妹嫁给太子，你能嫁给明王，这就是最好的了……可惜，实在是可惜了。”

沈宁怔然，灵动的眉眼中神色一时显得怔住，变得伤感。她垂下眼，将头放在沈老夫人膝上，“是啊，真可惜。”她语气淡淡的，有些萧索。沈老夫人听出来，小姑娘是真的难过。她叹口气，按说，沈宁和明王殿下，也算是关系极好的，谁知，命运竟开了这么个玩笑。

等沈宁又陪着沈老夫人说了些话，直到沈老夫人实在累了，她才告别。可回到珂兰院的时候，白月容还没睡下，正在等着她，“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沈宁打个哈欠，擦擦眼角的泪光，歪到白月容怀里，“跟祖母说了些话，达成了一笔交易，哈哈。”

白月容看她心情似乎不错，忐忑了大晚上的心才稍微放下。她把沈宁搂在怀里，迟疑一声问，“阿宁，我恍惚听着外面说，什么你叫嫁给谢小公子，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和明王殿下好着吗？怎么突然就变了？”

沈宁抬头看着上头横梁，默然半天，翻个身，“娘，你别问了，反正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

白月容更加茫然了，“你不喜欢明王殿下了？”

沈宁看她，“娘你不是一直不太支持我和他吗？现在我不能嫁给他了，娘可以放心了。”

“你这个孩子！”白月容佯怒地在她头上敲一下，“娘那是不放心你，你性格这个样子，怕你被人欺负。天下哪个娘亲在女儿出嫁前，不担心得死去活来的？我是不放心明王殿下，是曾经觉得小谢更适合你，可是……我也希望我的女儿能嫁给他真正喜欢的人啊。你和小谢那孩子到底在搞什么？他逼你？我看小谢不像是那种逼迫人的孩子啊。”

沈宁良久没说话，头靠在白月容肩上，一会儿，白月容就觉得肩膀湿了。她身子一颤，想去看沈宁，但沈宁紧紧抱着她的腰，不让她动。沈宁哑声，“我也喜欢珏哥哥啊，我也想嫁给珏哥哥啊，可他们都逼着我，都不许我嫁……我实在没办法了。”

“阿宁……”

沈宁又突然抬起头，眉目坚定，冷笑道，“不许我嫁，我就没办法了吗？我肯定不会认命的。”

白月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的女儿这副性格，哭哭笑笑的，原本还想着多劝劝，现在看着，沈宁这主意，估计早就拿定了。但沈宁拿定主意那么久，自己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虽然明白沈宁是怕自己担心，白月容还是觉得有些心酸。女儿长大了啊，心都向着别人了，有什么事都不跟自己的娘亲说了。

白月容问，“那你又跟你祖母说什么了？”

沈宁这下得意了，“我给沈婉玉说好了一门亲事，娘，你等着看吧，沈婉玉这次一定得嫁。她就是不想，祖母也会逼着她嫁的。活该！当时要不是她用那个算命先生算计我，我也不会去找云梦泽，不是找到云梦泽，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白月容听得稀里糊涂，喊她，“打住打住！你的意思是，你要把这中间牵扯的人，一个个都打击报复去？云大人？那又是谁？”

“钦天监大臣云大人云梦泽，也是云门的掌事，他给我批命天女，您还记得吧？”沈宁冷笑，“我现在是没时间了，哈，等我回来，我也不会让他好过的！我迟早要把他带给我的厄运报复回来！”

白月容又糊涂了，“你现在没时间了？等你回来？沈宁，你又要干什么？”

沈宁搂着白月容肩膀，笑嘻嘻，“娘，我跟你说，我要去北府金丹，找珏哥哥。对了，娘，你家不就在北府金丹吗？我可以去那里，代替你看看外祖父他们啊。娘，你高兴不？”

“沈宁！”白月容被她吓得要跳起，但女儿有先见之明地紧紧抱着她，让她动弹不了。她伸手指着沈宁脑门，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等她能说出话的时候，只沉默地看着沈宁，语气降了下去，“……阿宁，娘真是拿你没办法。好吧，娘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你想做什么，就去吧。娘会等着你回来的，你只要保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娘这辈子，就你一个指望了。”

沈宁眼圈微红，“……我不是不跟娘说，只是我也不知道我到底会遇到些什么，去做些什么。等事情解决了，我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