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还是不懂你为什么拒绝婚事。”沈宁越说，沈老夫人越清楚。

沈宁冷笑一声，“若是只这样，自然好些。可无奈的是，我是天女这件事，无意中告诉了小谢。小谢口风不紧，被他大哥知道了。祖母你知道，谢家是世家，咱们王朝的年代，还没他们家族悠远呢。谢家为了王朝安稳，不许我嫁给皇子，要我嫁给小谢。若我不愿意，谢家就把我是天女的事公布天下。到时候，想要我死的、想娶我的……呵呵，那可就热闹了。”

“什么？竟然会这样？！谢家太过分了！”沈老夫人气急，若真如沈宁所说，沈宁是不是天女，和他们谢家有什么关系？她就说呢，谢淮衣和沈宁明明是好友的关系，怎么就非卿不娶了。原来是谢家参与这件事了！

沈老夫人沉思，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皇帝？不，不行，谢家不会承认的。而且，这件事不能闹大，闹大了，只会把沈宁的性命也给害了。

沈宁耸肩，“谢家说了，我不能嫁给任何皇子，在陛下未去前，任何有继位征兆的事，他们都不会让它发生。我自然不同意，可他们家只给我嫁给小谢的选择。我一个人，根本没法和谢家整个家族对抗。小谢倒是向着我，可他再怎么说，也是谢家子弟，他不敢太过忤逆他大哥的。珏哥哥说不定有办法，可他人在北府金丹，我根本得不到他的助力。反正事情弄到现在，我除了嫁给小谢，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说？”沈老夫人颤着嘴角，抚着自己胸口，“你若是早些说，我们一起想办法，说不定还有办法对抗谢家。”

沈宁清亮的眉眼定定地望着沈老夫人，半晌苦笑，“祖母，别开玩笑了，我们沈家，是没能力跟谢家斗争的。谢家势力太大了……连皇帝都要给他们面子，况且这件事，他们从天下大义的角度来说，还是站在正义那方呢。只要让我哪个皇子都不嫁，京城才会平安，谢家的地位才不会动摇。他们这样的世家大族，是不喜欢任何变数的。要怪，只能怪我一开始没想到那些，小谢也说漏了嘴……这都是命。”

沈老夫人目光盯着沈宁，仍有些疑虑。

沈宁闭眼，靠在沈老夫人膝上，轻声，“祖母，我也很难过。你知道，我是一直想嫁给珏哥哥的，可是这样一来，我根本就……我真是恨死谢家了。”

沈老夫人半晌，抱着她流泪，“我可怜的孙女哇，你怎么就摊上那个谢家……”

沈宁垂泪，哽咽道，“祖母，我没事，小谢和我相识数年，就算我嫁到谢家，应该也没事的。现在事成定局，已经回转无力了。眼下，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祖母想。”

沈老夫人一直知道沈宁心里都是很有主意的，她一直对沈宁寄予厚望，在沈宁的婚事上，甚至都不让张氏来插手。可没想到，还是闹到这样的结局。她这些年，有多期待沈宁的婚事，现在就有多失望。不是说谢家不好，只是如沈宁自己所言，谢家是世家大族，即使联姻，也未必看得起他们沈家。沈家能从谢家得到的利益，根本没有沈宁嫁给一个皇子来得多。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天女之说一出去，沈宁的命就要没了。这些年，沈老夫人一直对沈宁有着利用拉拢之心。可沈宁也到底是他们沈家的嫡女，沈老夫人不忍心真的害死沈宁。

如今，沈老夫人正伤感着，听沈宁严肃转移话题，也不由看向她。

沈宁目光低落一下，似有些犹豫自己该不该开口。但她只垂头想了一会，就重新抬头，坚定道，“祖母，有些话我大概是不应该开口的，只是我不说，怕祖母想不到这层。咱们沈家，我看也就祖母能明事理了。我的婚事已成定局，是不能指望了，谢家就算可以给沈家带来利益，对咱们沈家现在来说，根本不多。那样的世家大族，未必瞧得起咱们。这些年，我虽然不在府上住，可沈家的事，我大约还是看得很清楚的。祖母，咱们还是要走原来的路。沈家是真的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下去，还是用婚事拉拢贵人，祖母得想一想。”

沈老夫人心口一颤，对上沈宁过分明亮的眼睛，一时有些心虚。她半晌无话，原来这些年，自己对孙女们做的这些事，沈宁都是知道的。沈老夫人低声，“自然是……祖母自然是希望大家都好的。四丫头，你别怪祖母心狠，实在是只有沈家好了，你们才会好。若是沈家倒了，你们就算嫁的再好，也要受影响。”

沈宁勉强一笑，“我知道，所以我不怪祖母。我只是提醒祖母，去了我，沈家现在能婚配的，也就五妹妹了。七妹妹年纪还小，现在暂时用不上。我不能嫁给皇子，沈家要再进一步，这希望就只落在五妹妹身上了。这里面有个好处，五妹妹本来就是太子的表妹，我想这些年，祖母未尝没有那个意思。以前或许是还在犹豫，可是现在，沈家就只剩下这个机会了。若是放过了五妹妹这次，等到下次，等七妹妹长大，那又得好些年了。”

这时候，沈宁不由心中庆幸，幸好沈瑶玉年纪小，到不了说亲的地步，也给自己现在的言辞多了好多借口。若是沈瑶玉和她一般大，想说服沈老夫人，又得绕好多远路了。

沈老夫人怔住，“你的意思是……”

沈宁点头，“眼下有个很好的机会，祖母，你得快些下定决定。”

“什么机会？”今晚听了太多的事，沈老夫人头有些痛，揉着额角，一时不太明白沈宁指的是什么。沈宁今晚跟她说的这些，都是需要她慢慢消化的。她果然老了，好多事都稀里糊涂的。

沈宁道，“太子殿下这每天一遍遍来咱们府上的，谁不知道是为了求亲？可求的谁，外人也不知道啊。”

“怎么不知道？”沈老夫人茫然，“今天在大殿上……啊，哦，你说得对。”沈老夫人目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