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侧了侧身，看张氏半天，漫不经心地问，“哦，怎么？二姐姐说我逼迫的她？呵呵，爹爹还没有审问，夫人真是能者多劳，连这点儿事都要帮爹爹呢。”

张氏被她气得要命，但她每次跟这个四丫头说话，都要生一肚子闷气，气着气着，她竟然习惯了，习惯每次沈宁一开口，就让自己有吐血的冲动。现在，张氏只稍微忍了忍，便把火气压了下去，只微微笑，“四姑娘莫要胡搅蛮缠，审案子是二爷的事，我们自然不会管。就是婉玉去黑牢看望弄玉的时候，弄玉忍受不住，跟婉玉提了你的事。婉玉人小，怕她担当不起这样的事，就把话跟我说了。我虽然也不想拿你，可一想到自你来府上，姐妹们虽然都和你或多或少有点矛盾，但都称不上什么大事。也不知道二丫头怎么得罪了你，就让你这么算计她。如今心计狠毒如蛇蝎，留在沈府，实在太可怕了！我身为主母，不得不揭穿你的本质。”

沈宁漆黑的明眸看向她，锋冷无边，让张氏的得意如同碰到冰山一般，被冻得彻底。沈宁缓缓道，“有什么就说什么，什么心机狠毒，恐怕在场的诸位，我远远比不上某些人。”

张氏又被她挤兑，绷着脸，“怎么，四丫头，你还真就一点儿说不得？你现在不认罪，非要二丫头出来，你才肯吗？”

沈宁不耐地冷笑，“夫人要我认什么罪？我从来没做过的事，你要我如何认罪？有本事，就把二姐姐叫出来，我亲自问她！我便不信，我没做过的事都能被人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沈宁这话掷地有声，气势昂然，众人都有些发怔，连张氏都不由怯场。

张氏却是又一想，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那些教给沈弄玉的话，可是她的乖女儿沈婉玉亲自编的。张氏对自己女儿的本事，可是很信服的！她就不信沈婉玉编出来的话，沈宁也有本事翻转？

或许沈婉玉编出来的话，沈宁确实没那个本事翻转。不过那些都无所谓，沈宁想，沈弄玉不想死的话，是不会有机会说出那些诬赖自己的话了。

张氏看沈宁冥顽不灵，就请示沈叶辉，“二爷，你看，要不要把二姑娘带出来吧？今个儿大家都在，总不能把人都晾在这里。”

沈叶辉面无表情地看张氏一眼，点了点头，让张氏松口气。

老夫人看看他们，觉得有些不妥，想开口时，看到沈叶辉冷淡的眼神，又把话咽了下去。她和沈叶辉一样，觉得张氏在沈宁手里得不了什么好。这些日子自沈宁回来，可有见沈宁吃亏过一次？不，一次都没有。她也多次提醒张氏，让张氏不要去招沈宁。可是张氏总是不在意，总把沈宁当个孩子。孩子？她也不看看，沈宁比她聪明了多少倍！

张氏这些日子，也确实太张狂了。让她去佛堂抄佛经，就是为了让她静心，结果她还不肯消停。不肯消停也就罢了，还带上沈婉玉一起胡闹。想着沈婉玉，老夫人又觉得心疼。培养出来一个端庄温柔的姑娘，张氏以为很容易吗？张氏以为就凭她，能教出来沈婉玉这样的？还不是她和沈叶辉多年的费心！

结果呢，沈婉玉每次和她娘凑到一起，智商就往下走，心思就狠毒一二。次次这样，让沈老夫人对张氏很不满意，你教不了女儿也就罢了，你别把自己的亲闺女给毁了啊。可是她又不能拦着不让沈婉玉去见张氏，毕竟张氏没犯错啊，凭什么不让人家见自己的亲生女儿呢？好吧，现在好好的一个闺女，跟着她上蹦下窜的，在沈宁眼中，在白月容眼中，不知道扮了多少次小丑。

沈老夫人都对这对母女的行为感到丢脸。

可偏偏沈婉玉被她那个糊涂的娘拉着，压根不觉得！

老夫人心里头赌了一口气，想着好吧，不是都挺能耐吗，我就想看看今天这出戏怎么唱！同时，她看到沈宁，也深觉叹气。出色的孙女儿，容易惹人嫉恨啊。

好在，这里头除了一个沈婉玉，还有一个笨拙的沈弄玉，其他几个姑娘都挺正常的，至少没有上赶着跟沈宁对着干。

其实本来，沈宁初来沈府，沈老夫人最担心的，是沈瑶玉。沈老夫人觉得，沈瑶玉骄纵任性，被自己宠坏了，可能会得罪沈宁。那时候老夫人当然不知道沈宁有多聪明，她是单纯的希望几个孩子不要生出罅隙，就把沈瑶玉送到徐氏那里去走亲戚了。想着等沈宁对沈府熟悉一些了，沈瑶玉慢慢听着这个四姐姐的话，也不会反弹的太厉害。

结果……沈老夫人看了看怀里的沈瑶玉，安静地看着戏，刚才还跟沈宁一同过来，也没见她们姐妹间有什么深仇大恨。沈老夫人对几个孩子中的沈瑶玉最为了解，她只看沈瑶玉瞅着沈宁的眼神，便知道沈瑶玉对沈宁是又羡慕又嫉妒，却没有失去理智。总的来说，羡慕的成分更多一些。

这让沈老夫人满意无比，不愧是她跟前长大的孩子，就没有长歪！白日时在自己那里，也听见了沈宁和沈瑶玉吵架，可也没有吵出仇来。晚上两个小姐妹还欢欢喜喜地一起来呢。

反观是沈婉玉，被自己认为最沉稳的一个孩子，却反而是最嫉恨沈宁的。沈老夫人其实也了解沈婉玉的心情，沈宁不在时也罢了，在的时候，就未免衬得沈婉玉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可那又如何呢？沈婉玉可是太子的表妹啊，就这么一重身份，沈宁能跟她斗吗？

当然不能。

沈宁也不是那种糊涂的人。

所以沈老夫人就常常不理解，沈婉玉怎么就非要看沈宁不对路呢？你们完全是两个风格啊，你到底有什么好嫉妒她的？她说不定还羡慕你有个太子表哥呢。

当然这些，都是沈老夫人的内心，她没有跟任何人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