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无法知道他到底是会像你，还是会像我，我是那么想要知道的，但我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林青妍更加痛不欲生，一把抓住了夏帝的衣袖，“晔璿，你告诉我，他到底是会像你，还是会像我？如果他长得像你那该有多好。”

夏帝将林青妍整个人抱起，拢入怀里，仿佛抱着稀世珍宝，他声音开始哽咽，轻声哄道：“青妍，忘了吧，好不好？把这些让你痛苦的记忆都忘了吧。”

“是不是我不好，所以他不要我了？”林青妍抱着夏帝，哭得不能自己，“因为一开始我总是忽视他，那时候我只是不确定他是不是会来到这个世界，所以我不敢爱他，所以，现在他要惩罚我，是不是？所以，现在他不要我了……晔璿，我们的孩子不要我了……”

“不是的，你很好，很好，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你更好的母亲了，”夏帝轻轻拍着她的背，那双眼眸中明明盛着雪光般的锋芒，但他的语声很温柔很温柔，“青妍，只是他和我们没有缘分。”

林青妍缓缓摇了摇头，眼泪一颗一颗掉在他的肩膀上，“我只是不明白，晔璿，为什么他们容不下一个孩子？我要一个孩子，到底是多大的罪过？就算有罪，也该是你我二人，为什么他们要对付我们的孩子？”

“是朕不好，朕不该……”夏帝眼眶泛红，将那话生生隐忍下，才又道：“朕要是没把你牵扯进来就好了，朕本来想等一切都安定了再告诉你朕喜欢你的。但是看着那日你出宫去找奚桓之，朕气极了，朕等不下去了，才在没安排好一切的情况下……”

“不是，”林青妍抱紧了夏帝，泣不成声，“晔璿……”

两个人紧紧抱着，夏帝一下又一下抚着她背后的发丝，他的目光依旧坚定，“但朕不后悔，朕已经忍了四年，无法再眼睁睁看着你对奚桓之念念不忘。青妍，这件事，你忘了吧，往后，朕定然不会再叫你受委屈。”

林青妍死死抓着夏帝的背，“晔璿，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当林青妍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夏帝抱着她的手轻微地抖了下，然后他缓缓笑开，“嗯，会的，朕会让他们都付出代价的。”

“长秋殿的人，你就不要追究他们了，好吗？就当是为我们的这个孩子祈福，祈愿他来世不要再遇到你我这样的父母，连睁眼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说着，林青妍声音又带了颤音，她生生压下了哭音。

夏帝轻轻拍着她，柔声应答道：“好，你说什么都好，朕绝然不追究他们任何一个人。”

这夜，在林青妍又一次昏睡过去后，夏帝依旧一动不动坐在床沿，静静地看着床榻上的女子，眼里的痛色越来越明显。

月光悄悄越过窗沿，寂寂洒了一地雪霜般的清冷，也将窗外枯瘦的樱花枝的影子斑斑驳驳的打落在地上，叫这夜看起来更加凄然孤冷。

当夜，储芳宫里灯火通明，德妃正在烦躁地来回走着，时不时望一眼门外。宫娥兢兢战战侍奉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国公踏步跨过门槛，德妃眼眸一亮，宁国公先对着德妃行了一礼，“娘娘！”

“父亲！”德妃急切地几步上前一把挽住宁国公，只是顿了下，又端然正了正色，沉稳地对宫娥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

等宫娥全都撤走，请宁国公坐下，德妃才急急地问道：“父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林青妍为什么会安然无恙的从避暑山庄出来？她明明就是住在正德宫，根本没有去避暑山庄的！”

“娘娘的消息是不是确凿无误？”宁国公皱眉道，“微臣在避暑山庄也安排了人，虽然不是近身伺候太后的人，但是确实亲眼看到太后从避暑山庄寝宫出来的。”

德妃恨得咬牙切齿，“这不可能！近日赵晴宁一直去正德宫，她那么怕皇上，如果不是有林青妍在，她怎么会去正德宫？本宫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她出宫，她那次不是搜罗了小玩意眼巴巴送到正德宫去讨好林青妍的？”

“只怕，这是皇上设下的陷阱，等的就是让我们上钩！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将太后送到避暑山庄去了，”宁国公狠狠拍了一下案几，震得案几上那茶盏里的茶水四溅，“无知小儿，若不是有我们孙家，他能坐稳皇位吗？”

“要怪就怪林青妍勾引皇上！”德妃温婉的面容变得狰狞，“若不是她，皇上怎么会对本宫如此冷落？可恨！这几年本宫是侍寝最多的，却让她抢先怀了皇上的孩子！可那又怎么样，她的孩子还是死在本宫的手里了！”

宁国公眼中冷锋如利刃，“只怕是皇上动了手脚，否则这么多年，这么多女人，怎么可能单单就她能怀上皇上的孩子？”

德妃手倏然握紧，眼里都是狠厉，“皇上如此偏心！”

“娘娘自己也要好好思量下，”宁国公瞥她一眼，声音有些凉薄，“有孙家的支持，您还抓不住皇上的心，竟让先帝的遗孀钻了空子！”

“父亲！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德妃气愤地道，眸色又转成幽深一片，“这些年，本宫努力装贤淑，装大方，屡屡把美人送到皇上面前，皇上都无动于衷，倒是来本宫这来的最勤。本宫就一直以为他心里装着大夏，不好美色，本宫只要将这后宫管束好了，封后是早晚的事。但到底让本宫知道了，原来他心里对林青妍别有居心！竟然不顾伦常，还让她怀上了皇嗣！”

宁国公凝眉，有些不悦地看着德妃，“这个时候不是跟皇上赌气的时候，怎么说，都是我们逼得皇上没有了孩子。这件事，皇上定然会记恨，你跟了皇上也有几年了，应当知道，那位可不是善罢甘休的主子。”

德妃冷笑一声，冷然扬一扬眉，“那又如何？难道让林青妍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然后继承大统？那我们孙家还有活路吗？本宫还有活路吗？皇上这是摆明了只要她的孩子，但本宫绝不会让他们如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