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力一马当先，挥舞马刀，跃入贼阵，横冲直撞。

可怜三百山贼只恨爷娘少生了两条腿，哭天抢地，四散奔逃。不是山贼们不想回山，而是，回山的路，不知何时，已然被聂离堵死。在聂离的身边，桓雪公主假扮的刀疤脸汉子煞气十足地提着一把刀。

“投降，不杀！”

三百贼寇，只片刻时间，便被葛大力等人干掉了五六十人。眼瞅着山贼们就要发疯求生，聂离一声雷鸣般的叱吼在战场上响起。

人就是这样，当自知必死的时候，便会拼死一搏，或可谋得一线生机。而若是在这时候，看到了一点儿生机，那拼死的心就淡了，便会向着那一点儿生机努力。浑不知自己做的决定，其实是大错特错。

两百多根本没受伤的山贼被缴了械，乖乖地站到旁边。为了防止这些山贼临阵反水，聂离干脆让他们解了自己的腰带。

两百多号人，提着裤子站在雪地里，这场景，真可谓壮观。

“卧牛岭上有多少人？”

聂离瞅着作为俘虏的这些山贼，打听着卧牛岭的情况。之前活捉了一个小头目，但是那小子说话不尽不实的。而现在，两百多号人，这种问题问出来，两百多人可是别想临时对口供的。

等到最后的信息在聂离的脑袋里一汇总，聂离就笑了。

卧牛岭，不愧是这金城附近最大的贼窝。山上的贼寇数量居然多达千人以上，当然，其中能战之兵在六百的样子。其余的或者是女眷，或者是老人孩子。至于那些被劫掠上山的人，没有人统计过。

如此人员的卧牛岭，若是能收归旗下，在这纷乱世界，也算是存身立命的本钱。聂离可不认为赵元朗杀了肃郡和漠郡的郡守，便真的能彻底掌控了两郡。大汉帝国这艘船虽然沉了，但是，光华帝刘秀却还活着。一个有着大野心大手段的刘秀，怎么可能就此偃旗息鼓？

“你去告诉你们的大当家马腾，我不是官军，也不是来剿灭你们。我来，只是给他指点一条光明大道！”

聂离给那最先俘虏的卧牛岭小头目松了绑，放他回山。

此时，卧牛岭上，聚义堂内，大当家的马腾也遇到了麻烦。王二麻子令人下山，竟是全军覆灭。接到小喽罗的传信，马腾的脸色腾就变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八当家的匏巴却是冒出来指责马腾识人不清，用人不明。

“老八，你这是想要窝里反啊！”

马腾跟匏巴一直都是理念不合。此时此刻，怎么还不明白匏巴的心意？

“大当家的，不是我老八想要这么做。是你太不地道！兄弟们上山，不是为了遵纪守法。你以前当过兵，咱们都知道，你一直想着被朝廷招安，咱们也都清楚。可现在，朝廷没了！”

匏巴站在马腾的对面，气势十足。

马腾闻言，瞪着匏巴，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朝廷没了？”

“大当家的，这就是你的孤陋寡闻啦。最新的消息，定北军赵元朗诱杀肃郡和漠郡郡守，已经自立为王。大汉皇帝陛下出巡上郡，如今是有家难归。咸阳城，早被大将军楚行烈占了，楚行烈已经黄袍加身，做了皇帝！”

“这些消息，你从哪儿知道的？”

马腾目光如炬，死死地瞪着匏巴。他们地处西北，又是连日大雪，道路被阻，各种讯息早已是断了联络。匏巴居然能得到消息，久在军中的马腾，瞬间从中看出了不同寻常的东西。

匏巴冷哼一声，道：“我从哪儿知道的，自然有我的渠道。这个，却是不需要大当家的关心。念在大当家的往日对我们不薄，今日，大当家的可以自行离去。这卧牛岭，从今天起，便是我匏巴说了算。”

若是王二麻子没带三百人下山，匏巴不敢明目张胆给马腾挑明了说。可现在，王二麻子带下山的三百人，主要是忠于马腾的人。山上剩下的人，眼下却主要是忠于匏巴。而其他的那些个当家的，一早就被匏巴收买，眼下，更不可能站在马腾的这一边。

“匏巴，你，是奉了蛮王的命令而来，对吧？”

电光火石之间，马腾想明白了，也只有如此解释，才能说得清匏巴怎么可能知道这不该这么快传过来的消息。

“大当家的，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匏巴冷冷地瞅了马腾一眼，这一眼中，杀机毕现。

马腾哈哈大笑，看着其他的那些个当家，道：“你们还是汉人么？纵然大汉分崩离析，我们身上依旧是流着汉家的血。而你们，居然甘心做贼？”

“大当家的，我敬你三分，给你面子。还请你谨言慎行。不然的话，我怕管不住手下的兄弟，让你不能囫囵个走下山去。”

匏巴手按刀柄，目光森冷。

马腾还想说话，却见一人冲进了聚义堂。

来人乃是被聂离释放的小头目牛金，急匆匆冲进聚义堂的牛金全然不知道聚义堂内发生了什么事情。牛金进入聚义堂，看到马腾，直接跪下。

“牛金？你不是被抓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匏巴看着忽然出现的牛金，十分的诧异。

牛金没理会匏巴，只看向马腾，道：“大当家的，下面的人让我给您带句话儿。他们说，他们不是官军，他们来，是给大当家指点一条光明大道。让，让您大开寨门，下去跟他们好好谈一谈！”

“不是官军，那是什么？”

马腾微微有些发怔，匏巴也是很迷糊，不是官军，难不成——匏巴瞬间想到了大汉的变局，隐隐有种猜测。当下，匏巴高声道：“传令，开寨门，诸位，随我下山，瞧瞧去！”

匏巴俨然是新的大当家，而他一开口，其他的几个当家的，当即站起身，随在匏巴身后，向着山寨的寨门行去。

牛金站起身，看着还在聚义堂站着的马腾，不由一阵纳闷，小声道：“大当家的，怎么回事啊？八当家的，怎么？”

“我不是大当家的啦，那才是大当家的，唉……”

马腾基本肯定自己的猜测没错，可是，他没有证据。而且，就算是有证据又怎么样？这山寨的人，可是山贼，不是官兵。他，从一开始就想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