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疾风……”

伴随着一条条战报传回，登闻台下众军忽然自发地吼了出来。此一战，疾风卫已然在大汉军史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昭烈帝望着西门的方向，眼中满是欢喜。

此战之后，谁还敢说他昭烈帝昏庸无能？谁又敢说他昭烈帝识人不明？这一刻，昭烈帝很想笑，放声大笑。

帝王一世，若不做些标榜史册的壮举，绝对不是一个成功的帝王。昭烈帝自觉自己该是一个青史留名的帝王，而现在，这一战，成就了他昭烈帝的英名。

“好，好，好，哈哈哈哈……”

昭烈帝大声笑起来，笑得很肆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向西直大街，即便是昭烈帝忽然大笑，也没有人看过来。而在火把的映照下，在积雪覆盖的屋檐上，一片积雪忽然动了一下。

积雪动，一片白羽破空而来，如电光一闪。

噗——

利箭入体的声音响起，只是在众军的欢呼声中，没有人听到。

昭烈帝的笑声戛然而止，在他的额头，一支羽箭击穿了昭烈帝的头颅，从后脑穿出，只有白色的箭翎留在额头之前。

“陛下——”

昭烈帝的身体向后跌倒，这才惊动了身边的太监。、

太监那公鸭嗓子一般的尖叫响起，竟是压过了众军的欢呼，将所有的目光吸引到了这太监的身上。

“有刺客，护驾——”

禁军统领刘闯厉声怒吼，只是，他却没有动。羽箭穿过昭烈帝的脑袋，这种伤，便是道圣亲临，也不可能起死回生。

……

钦天监，护国道师站于观星台，举头望天。

夜色之下，云破天开，贪狼、破军、七杀光芒上冲霄汉，而天宫之中，紫薇星黯淡，在那一瞬间竟是彻底被贪狼、破军和七杀星的光芒压制。

“登闻鼓响，驭龙宾天，咸阳落雪，乱战将起。”

观星台上，护国道师手上晶芒闪耀，十六个大字被凭空刻印在了观星台上。黎明日出，护国道师已飘然而去。

皇帝崩了！

消息很快传开，登闻台下，万籁俱寂。

老太师曹毅愣在当场，在他身边的雪地里，明黄色的布幔上，昭烈帝仰面躺在那里，双目圆睁，脸上的笑容未散。从额头流下的血痕贯穿了他整张脸，那笑容显得十分的可怖。

“刘将军，太子年幼，您看……”

曹毅很快将目光从昭烈帝的脸上移开，转而看着禁军统领刘闯。

皇帝死了，就死在满朝文武的面前，这消息根本无法隐瞒。而最要命的是，刺客倒现在都没有找到，没人知道，这一箭到底是从何而来，是什么人射出来的。

“老太师，您是三朝元老，这种事情，您经验丰富啊！”

刘闯是皇亲，可是，皇帝死在他的身前。这事情若是追究下来，刘闯必然要受牵连。是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获得那从龙之功，便可逃脱惩罚。而曹毅，权倾朝野，他的话，举足轻重。

曹毅面色深沉，看不清真实心思。

恰在此时，在那站立当场的文臣中，站出了一人，厉声开口：“曹毅，你谋刺圣上，意图谋逆，当诛九族！”

“放肆，老太师一心为国，你口出污蔑之言，说，是谁指使你的？”

又有一人站出来，反唇相讥。

“都闭嘴！”

刘闯猛然吼了一声，身为禁军统领，他这一吼，那两个文臣立刻闭上了嘴巴，瑟瑟地退了回去。刘闯，素有威名，残虐好杀。

“太后驾到——！”

远处，又有太监的声音响起。一架步辇从皇城内缓缓抬了出来，正是昭烈帝的生母，当朝太后得了消息，急急赶了出来。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满朝文武，并众军士兵全都跪在雪地。

“都起来吧！”

太后面色阴冷，却无多少悲意。身为皇家人，亲情什么的，对他们而言，是一种极难获得的奢侈品。

“而今，太子年幼，大汉又是外患重重。老妇人有个想法，不知众位卿家意下如何？”

太后坐在步辇的软榻上，并没有散发出多么强大的气场，说话的语气，仿佛就是一个伤心的老妇人。

曹毅恭立无语，刘闯静静肃立。

满朝文武，全都保持沉默。

昭烈帝之母，当朝太后，当真是一个寻常的老妇人么？答案自然是否定。如果谁真的将太后看作一个老妇人，结果，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既然众位卿家没有意见，那么，老妇人的想法是，由河西王继承大宝！”

“太后圣明！”

刘闯首先跪下，对太后的建议表示认同。

曹毅随后也跪在雪地之中，没有异议。

这两人，文武之首，他们既然没有意见，其他的人，又有谁干出来挑衅太后的威严。昭烈帝死得早，太子不过五岁稚龄，如此年龄，继承帝位，不过是傀儡帝王，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的。

“传哀家懿旨，宣河西王入京，克日承继大宝！”

“遵懿旨！”

传讯太监立刻离去，并有禁军随扈左右。

看着传旨太监离去，太后这才将目光看向躺倒在明黄色布幔上的昭烈帝，眼中流出两行热泪。

“送先皇回宫吧！”

“皇帝回宫，起驾……”

在太监尖刻的声音中，满朝文武再次跪在雪地上，山呼万岁，直至抬着昭烈帝遗体的的队伍消失在皇城的城门洞内。

老太师曹毅挣扎着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向着太师府回返。

此时此刻，满朝文武都是心情沉重。这一刻，竟然再没有人去关注，那进入了咸阳城的胡人士兵。

刘闯没有走，皇宫禁卫的安全，还得看他。而在这里，刘闯已经是级别最高的武将，应对胡人的事情，还得他刘闯来负责。

“皇帝崩了！”

当十三得到消息时，城内的胡人兵士已经被彻底击溃，只剩寥寥之数还在城内乱窜，却已不足碍。

昭烈帝驾崩，十三这个飞羽将军，前途堪忧。

“将军，这个人，不是胡人……”

当十三率着一队疾风卫打扫战场的时候，一名疾风卫的军士在搬动一具胡人骑兵的尸体时，发出了惶恐的惊叫。

闻听这话，十三立刻堵住了这士兵的嘴：“不想死，就什么都别说！”说着，十三目光扫过身边那一队疾风卫士兵，“你们也一样，管好自己的嘴！”

事实上，在十三率领疾风卫冲破敌阵的瞬间，便发现了这胡人骑兵的名不符实。只是，对方身着胡装，他也只能将错就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