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你哪家的
丫头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脚下功夫是连梁叛也差点吃过亏的。
骡车本来就停靠在路边,再往边上就是护城河的河堤,她一步步将汪寸金引到护城河边来,踢之前算好了方向,一脚把这少爷从马背上踢得飞过河堤,“扑通”一声栽进护城河里。
汪大少在那护城河里溅起一大片水花,把三山门附近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
“救……”汪寸金猛然从水面上探出脑袋来,刚喊了一个字,就沉入了水里。
李伉脸色大变,这汪大少是北方旱鸭子,就是跟着他爹到南京来作威作福的,哪里会水?
这俩人今天是偷跑出去逛窑子的,身边一个跟班也没带,李伉只好脱掉外面的罩衫,冲到护城河边。
丫头本来只是教训教训这二世祖的,谁知那汪大少居然不会水,知道自己大概闯了点小祸,吐了吐舌头,把脖子一缩,朝车里道:“冉姐姐,我们快跑罢,这车也不要了!”
冉清叹了一口气,带着阿庆、阿虎下了车来看。
这时就见那李伉冲到河边,却停在那里,低头乱找着甚么。
李伉刚才情急之下本打算自己跳下去救人的,可他奔到河边一看,那汪大少落水的地方就在河堤边上,只要找根树枝就能递过去把人拉上来。
可他低着头找了半天,河边上只有一丛一丛的乱草,一根树枝也没有,不禁急得团团转。
丫头见他这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叫道:“笨蛋啊,用你的罩衫啦!”
李伉看看自己抓在手里的罩衫,这才醒悟过来,连忙拧成绳子抛了出去,
汪大少喝了好几口水,双手在河面上一阵乱抓,正好给他抓到李伉的罩衫,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拼命扯了过来。
谁料这一下扯得力量过猛,李伉在河边一下没站稳,不由得失声大叫,硬生生被汪大少给拽进了河里。
护城河面上又是“扑通”一声,李伉恰好就落在汪大少旁边。
冉清一只手遮住双眼,这场面,没眼看了。
丫头在边上低声骂道:“蠢啊!”
谁知到下一秒就连阿庆和阿虎也捂住了眼睛——李伉就这么呆呆地笔直站在水里,那河水就到他的腰部。
三山门那便远远围观的人们一阵哈哈大笑,本来已经拿了竹竿、钩子过来救人的,也停了脚步,站在岸边上直摇头。
李伉臊得满脸通红,一伸手攥着汪大少的头发,把人给提了起来。
汪大少半截身子露出水面,双手死命抓着李伉的罩衫,还在那里乱挥乱舞,嘴里“啊、啊、啊”的惨叫。
岸上的人又是一阵哄笑。,这回就连城墙上的兵卒也趴在城垛上笑了起来。
忽听一人“惊喜”地叫道:“嘿,那不是咱们府衙汪通判的大公子吗,哈哈,好厉害的王八功!”
那边也是几个穿绸披缎的公子哥儿,都带着家仆随从,站在三山桥上看热闹。
其中一个人认出了汪大少,竟毫不忌讳地出言讥讽。
旁边几个公子哥儿听了都放肆地大笑起来,看来这汪大少在纨绔当中也没甚么好人缘。
其中又有人道:“唉,那不是李大健吗,怎么跟汪寸金这臭瘪三混在一起?”
“喂,李伉,你快躲开,小心着了人家汪大少的王八拳,打出你内伤来。”
“哈哈哈哈……”
李伉铁青着脸,心里把汪寸金祖宗十八代都咒了个遍。
要不是有求于人,他八辈子也不愿意和这种货色呆一块儿。
将汪寸金拽出水面,李伉就立刻爬上岸,也没衣服好换,跨上马便湿淋淋的回城去了。
路过三山门的时候,又被那群公子哥儿一阵嘲笑。
那汪大少勉强爬上岸,只觉头昏脑涨,四周的嘲笑和奚落不绝于耳。
汪大少何曾丢过这么大的脸面!
那帮本地纨绔虽然跟他一直不对付,可是平日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也不至于闲的没事当面找他麻烦。
今天是被这臭娘们踢进河里,才给了他们嘲笑的机会。
汪大少后悔自己没有带着跟班出来,此时见那小丫头双手叉着腰,警惕地盯着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只能阴着一张脸,死死地盯着丫头说道:“你们是哪家的?”
汪大少虽然喜欢作威作福,但是并不蠢,否则他爹汪通判也不会将一些不方便直接出面的事情交给他来做。
他在看到丫头的武艺之后,就知道这个会驾车又会武艺的小姑娘绝非普通人。
等再见到冉清的姿容气质,更加肯定了他的这个想法。
他见冉清带着两个娃娃,心里便认定了是某个富商人家的太太,如果是官宦家里的,出门一定是官轿、跟班缺一不可,不会只租这么一个最次等的骡车。
他见丫头皱眉不语,冷笑一声:“怎么,不敢说?”
汪大少心里恶毒地想:只要你敢说是哪家的,定教你们家破人亡!
谁知丫头还真不受他的激,大声道:“我们是江宁县六角井梁叛梁家的,怎么样?”
冉清本来雪白的俏脸上浮现出一抹羞色,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有阿庆撇撇嘴,一副很不稀罕的样子。
丫头自己则在心里偷着乐,嘿,她也是梁家的人了……
汪大少虽然没听说过这家,但立刻在心里记下了,又是阴毒又是垂涎地盯了冉清一眼,翻身上马,一拉缰绳绝尘而去。
他要急着赶回去找人替他出这口恶气!
对,先查一查那个甚么江宁县六角井姓梁的,然后弄死他!
至于李伉,则衣服都没换,就火急火燎地跑到郃阳侯府,找到了赵开泰。
他本来是有一肚子埋怨的,打算见到赵小侯的面,就把这厮怒喷一遍发泄自己心里的憋屈。
哼,你赵开泰过去是厉害,是南京城里第一流的纨绔,连丁老三都敢打的活阎王,可你现在不也混到跟我这种二三流的混混攀交情了?
你老子纡尊降贵出来做了官,那些勋贵家的小爵爷们谁还瞧得上你家,谁还把你当根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