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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大明 作者:苏渔川 更新时间:2021-12-18 14:19:16 本书:239.78万字 本章:2169字
  • 第361章 化妆的男人

  •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画面!

    眼看着那艘船渐渐向下游飘去,梁叛急忙在岸边跟上。

    秦淮河内河上的船走得不快,也根本快不起来,只有一些载着半舱吃食茶茶水在河上往来贩卖的小船,能够轻松地穿插游走在不计其数的花船游舫中间。

    梁叛很快就跟上了那艘船,穿在河里飘着,他就在岸上远远地吊着。

    此时酒劲还远远没有过去,梁叛只好咬着牙,勉强振奋起来,继续盯着那艘船的窗户,只希望里面的船娘能够再次将窗户打开,哪怕是随便倒点甚么出来也好。

    这秦淮河表面看着光鲜,实际就是一条垃圾河。

    河上成百上千的船娘,吃喝拉撒都在船里,每天不知多少屎尿从舱板下面排进了秦淮河底。

    也就是这个时代还没有甚么化学工业的污染,否则这条河早就风流不起来了——一条飘满了塑料袋、包装盒以及矿泉水瓶,水里还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臭水河,怎么可能还有半点风流?

    梁叛脑子里乱糟糟地转着这些奇怪的想法,他很想聚精会神地盯着那艘船,但是大脑和思维此时就像飘在云层之中,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就在这时,忽然有个船娘从那艘船的船舱之中走出来,一对儿玉手举着一支竹篙,将在河底奋力一撑,那艘船便斜斜地向岸边驶来。

    因为举着竹篙的关系,那船娘双臂上的袖口一起从手腕处滑落下来,露出两截雪白的藕臂,引得岸上行人阵阵侧目。

    梁叛当然也在这些“侧目”的人群当中,不过他看的不是那船娘露出来的手臂,而是那艘船舱的后门板。

    后门板被那撑篙的船娘卸在了一边,勉强可以从那阴暗的门洞之中看到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依旧还在化妆,但是梁叛此时看到了他的衣服装束,穿得是一身商人穿得苎麻圆领袍子,盘着的双腿上套的是一条黑布长裤。

    但是那人穿着好像并不很舒服,时不时扭动一下脖子,或是伸手掏一下裆部,只要他一动弹,给他化妆的船娘便立刻停下来,否则这人的脸上早已画成大花脸了。

    这时撑篙的船娘撅着屁股退回到了船舱里,那后门板也从里面被人上好关起来了。

    岸上众人都发出一阵悻悻然的嘘声。

    梁叛立刻侧身躲到一个没有人的阴暗之处,掏出小本子将那个化妆的男人滑了出来。

    虽然等他看到的时候,那个男人的脸已经扑过粉了,显得肤色偏白,不太容易看出本来的面貌。

    梁叛只能根据他的脸型五官进行初步的定位,然后连猜带回想地勾勒出一张脸来。

    他可以完全确定,自己并没有瞧过这张脸,而且这张脸如果丢在大众之中,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辨识的东西。

    唯独有些特点的,那一对眯眯眼。

    当那人闭目养神的时候还瞧不见,可是方才那人睁开双眼时,梁叛却看到对方双眼眯着,带着满满的疑心四处地扫视。

    梁叛对此人的第一判断:不是准备去杀人,就是正在被人追杀。

    南京城别看太平,但是城市的角落之中,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着一些肮脏的交易和动作。

    每天有人在杀人,每天都有人在逃避追杀,地下世界与地上世界完全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秩序,每天也在发生各种截然不同事件。

    梁叛开始犹豫要不要通知江宁县,毕竟县衙距离此地也不过就是几百米,一来一回根本用不着耗费多少时辰。

    但是凡事就怕一个万一。

    万一就在梁叛去县衙报信叫人的时候,那人便上岸离开了呢?

    他只好眼睁睁看着那艘船靠了岸,然后船舱门再次打开,这一次从门内走出三个人来,一男两女。

    此时那个男子已经完全改头换面,不但行头变了,就连发型也告别了千篇一律的式样。

    那男人就这么顶着一个这个时代的非主流头型,穿了一身有点走样的圆领袍,带着那两个船娘进了岸边的一座酒楼。

    梁叛见他们三人相跟着走到楼梯口处,两个船娘在那男子的指引下上了楼,便再也瞧不见了。

    那间酒楼梁叛认得,虽然没在里面吃过,但是他在这个酒楼中收过几次例钱。

    他收的不多,加加起来应该也就二百多个制钱。

    但他一方面也很清楚,这间酒楼其实是有猫腻的。

    首先,这酒楼的老板查不到,不是没有老板,只是梁叛当时的权限不够级别查看这个老板的资料而已。

    再者,这个茶楼除了给他们捕班和中兵马司各有一份例钱以外,从来也没有交过税,有一次他奉命陪一个户房的书吏上街来收税,那书吏走到这间酒楼下面,干脆就直接绕过去了。

    当时梁叛有心打听,那书吏却只说这家不能收,至于具体为甚么不能收,那书吏也说不上来。

    其实这间酒楼外表看上去根本就没有甚么特殊之处,反而有些老旧,根本不像是有甚么强大后台的样子。

    总之梁叛记住了这间酒楼,仅此而已。

    谁知道今天跟着那个化妆的男人,居然好巧不巧就跟到了这里。

    梁叛虽然酒劲未退,却还是有些基本判断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地方不能进。

    但是他的双脚好像并不太受控制,虽然仍旧在努力走着直线,却还是歪歪扭扭地走进了那间酒楼之中。

    梁叛进了酒楼,一屁股在一张空位上坐了下来。

    此时早已过了饭点,大堂之中只有为低头打算盘的账房,也没个支应的伙计,梁叛在座位上坐了半晌,根本连个人影子也上来招待。

    他正迷迷糊糊地盘算着,要不要直接跟上楼去,但是他总有一种感觉,那个账房虽然在低着头噼噼啪啪地打着算盘,其实是种在警觉着自己。

    他尽量克制住眼睛,不要向楼梯的位置张望,可是双眼还是不由自主地向楼梯的位置飘了过去。

    那账房突然抬起头来,淡淡地盯了梁叛一眼,随即目光一转,落到了酒楼门外。

    梁叛也下意识地转脸看去,只见门外一个身穿灰布直身的瘦小汉子,卷着袖口,怀里捧着厚厚的一部账簿,正向那账房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

    梁叛目光一凝,外面来的这个人他竟然认得,也是个账房,不过是南城潇湘院的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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