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长有翅膀，栖于心灵之上，吟唱曲调，无需言表，天音袅袅，始终环绕。

很多时候用尽全力去准备的事，想要一个结果，造物弄人，却连个过程都吝啬得不想要给你。

楚杰在赵菲菲的精心安排下正面面对汪有格，穿了笔挺的衬衣、西裤，程亮的皮鞋，楚杰本来就长得好看，站在汪有格的面前，气场一点都没输个半分。

一到公司，汪有格立马迎了过来，热情的招呼赵菲菲，“你看，你办公室每天都打扫，随时准备着你的突然回来。”然后推开原来柳岚办公室旁边的一间，“这是楚杰的办公室，从最开始就留着，他不愿意用，还是菲菲厉害，轻易的说服了。”

所有想象的难堪的画面一寸都没出现过，汪有格用超乎寻常的热情化解了赵菲菲心里的志得意满，任何想要挑剔的可能都被汪有格提前安排好，他们甚至还花了半个小时时间召集中层以上干部，正式宣布楚杰韩国分公司副总裁的身份，汪有格、赵菲菲，亲自站台，连晴朗都派了助理出席。

更妥帖的是，因为楚杰负责的韩国分公司已经上了正轨，除偶尔回去看看外没有更多事情，为避免人才的浪费，同时因为距离公司上市首发只剩一个多月，许多事情需要大股东赵菲菲签字确认，为提升效率，汪有格主动提议楚杰代表赵菲菲参与公司更多的事务，工作上凡是需要用到各个部门的，都有权调动。

赵菲菲和楚杰在心里打鼓，不知道汪有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赵菲菲在公司多留了几天，依然没发现汪有格的异常，家里官司要开庭，赵菲菲只得起身回去，叮嘱楚杰，凡事多留心就好。

走的前一夜，赵菲菲约了饭局，邀请林伟杰和孟方澜一起参加，林伟杰和赵菲菲已经达成协议，正式加入赵菲菲战壕，替赵菲菲去首尔稳住韩国资方，让他们的关注点回到项目本身，而不是公司争权夺利上。

楚杰知道韩国方面的野心，这项任务自然不轻松，可是林伟杰既然答应了，他就一定有他自己的把握。这对他来说吸引力很大，既是在国内发展的良机，又能暂时的回到首尔陪伴妻儿，等小朋友稍微长大一些，工作生活兼得。

而为什么叫上孟方澜，楚杰不明白，赵菲菲却暂时卖了关子。

等几个人到齐，聚会热闹的开始。都是在商务场上混的人，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哦，都有分寸，所以，没人提起国庆那七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人又是各自因为什么条件，什么企图被赵菲菲召集在一起的，都默契的没有提及。

酒过三巡，赵菲菲突然对孟方澜开口，“孟哥，你之前给我的提议我全盘接受，除了资金提前注入外，我建议你提前开始心中的规划？”

“怎么说？”孟方澜笑着问。

“你不是一直想建一个策划类的共享平台么？国外优秀的创意付费共享，国内有底蕴的文化也能输出。”

“嗯，我就那么提了一下，你还记得。”

“不记得怎么和你合作啊。”赵菲菲给林伟杰把酒杯倒满，“伟杰在韩国资源挺多，我想干脆你和他一起去趟首尔吧，让他空的时候陪你去看看，打下些基础。”

孟方澜举杯和伟杰碰了杯，“那就有劳伟杰了。”

“哪里哪里，大家一起合作。”

两个人一饮而尽。

孟方澜瞟了眼楚杰，又看向赵菲菲，“好是好，只是，现在这个点去么？”

赵菲菲笑，“怎么，策划公司现在不是该最轻松的时候么？拖到年底该很忙了吧。”

“呵呵，赵总是真的在仔细研究我们这一行啊。”孟方澜给赵菲菲倒上酒，“听你的，过几天我就和伟杰出发。”

赵菲菲也没动杯子，斜看着楚杰，“楚杰也一起吧，我们给师傅送行呢，期待凯旋。”

楚杰心里一激灵，几句话下来他们的谈话就生分了，特别是孟方澜明显的将称呼从菲菲升级到了赵总，而赵菲菲却连基本的礼貌谦虚都没有，直接受用了，这和初次和孟方澜喝酒的气氛大相径庭，这一桌四个人，有同学、有朋友、有恋人，却生生的统一了称呼，合作伙伴。

楚杰陪着笑，机械的举杯，喝下。白酒的刺喉感已经很久没感受到了，原来喝酒和酒品质的好坏真的没多大关系，酒逢知己千杯少，说的是即使喝最次的酒，也可以说最窝心的话。而现在的局面，真的不是楚杰喜欢的样子。赵菲菲的举手投足之间越来越像她的爸爸，赵吉祥，在所有她的战场上，不急不慢的指点江山，运筹帷幄。

赵菲菲送走林伟杰、孟方澜的理由无从辩驳，只是这理由里有几分真实，无用得知。

孟方澜暗示了想留下来陪楚杰，也被赵菲菲拒绝，楚杰觉得，赵菲菲在慢慢的剥离关于围绕在楚杰身边的，柳岚的一切。

可能是时间的紧迫，让赵菲菲终失耐心，也有可能，是楚杰表现出的陪伴，终于让她相信，总之，自此，楚杰身边，只剩他自己，一个人。

恢复工作后的楚杰反而更闲了，因为真的没有任何可以具体负责的事务。所有人都对他客客气气，保持了足够的距离。

保持距离的还有小胖他们，不过不是小胖他们，而是楚杰自己，对于这个准上市公司再熬一个多月，所有的员工都能完成鲤鱼跳龙门的飞越，楚杰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给小胖他们引火烧身，楚杰把小胖视为知己，越是这样兵荒马乱的时候，约该让自己在乎的人过得平静。

楚杰报了个英语在线培训班，无聊的时候关在办公室里恶补口语，他一次都没能见到柳岚，但是他知道，见柳岚是自己内心的希望，这个希望很快会实现，所以，他不急。他也不需要提前去演练见面后的台词，那个面目全非的人已经无法用过往的经验和默契去揣测他们的重逢。

偶尔，在有风吹过的时候，楚杰还想起一个人，NINA，那个女黑客，自她离开后，再没她的消息，人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奇妙，遇上一个人，有一段交集，然后就是相交线后的无穷延伸，彻底远离。楚杰一直秉承，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惟愿她过得好，勇敢的女子，都值得被上天偏爱。

赵菲菲的官司因为她的步步退让，进展得很顺利，固定资产的切割告一段落，只剩下各个公司的股份，而这个东风要等赵菲菲的妈妈到来。

周哥应该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劲，能找的所有地方都已经找过，甚至掘地三尺，可是都未能有任何线索，时间一天天的过，转眼距离公司股票首发只剩最后一周。

如果不能快速的有个了断，他们公司上市的那天，大股东公示会多出一个人的名字，这是赵菲菲绝对不能容忍的，她的底线。

在赵菲菲一筹莫展的时候，楚杰意外接到周哥的电话。

“楚杰，我需要你的帮助。”那次交换秘密后虽然他们再没联系，但是明显的，周哥对楚杰的认同，多了许多。

“周哥，你说。”

“你了解柳岚，帮我想任何她可以藏下一个人的地方。”

楚杰停顿了好几秒，“你应该在对她全程监控了吧，都没任何线索?”

“没有。她的生活很简单，每天上班，下班，两点一线。”

“她在上班吗？”

“你是不是还要问她在哪里上班？”

“不是。”楚杰对着电话摇头，“我知道她的家在哪里，如果我要见，很容易。”

“嗯，不要节外生枝。”

“她上班就是见汪总么？”

“至少两三天会见一次，汪有格去她的办公室。”

“周末呢？”

“周末她几乎足不出户。”

“柳倩那边么？”

“他们没见过面。”

“为什么就这么相信跟踪她会有用？”

“因为接走菲菲妈妈的人，是她。”

楚杰呆呆的望着天花板，那个一直回避着不想知道的问题答案，周哥就这么轻易的说了出来。

“你仔细想想她可能的秘密地方，想到了告诉我。”周哥说完就挂了电话。

楚杰捏着电话没动，任由电话里传来嘟嘟声后自动断了线。楚杰摊在椅子上，他努力的闪回和柳岚的所有画面，徒劳，他们的甜蜜时光真的太过短暂，短暂到记忆真的好空白，他们没能一起旅行过，没有任何有纪念意义的地点。

这是他的莫大遗憾。

楚杰转动着转椅，房间所有的布局在快速的翻转。窗外是冬日里难得的晴天，前几天的雨下得通透，今天的天气多云转晴。

蓝天，白云？楚杰突然伸手紧紧的抓住办公桌，让转椅快速的停了下来，脑子里的画面一闪而过，他们唯一的甜蜜，发生在那次团建，他们在山顶看日出，他们下山的时候路过小溪，自然的牵过手。去到小溪之前，他们去过一个人迹罕至的寺庙，如果不是刻意寻去，那里像极了废弃的农家院落。

会是在那里么？如果真的在那里，意味着什么？柳岚也将那里视为她的秘密吗？

楚杰站起身，犹豫着看了看手里的电话，他不能告诉周哥，那个地方，人迹罕至，他无法得知周哥会对柳岚做什么，久远的曾经，楚杰说过，要护柳岚一世周全。

天的尽头似乎有鸟飞过，楚杰呆呆的望着，见柳岚的希望会不会就这样提前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