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本市地标性存在的酒店，香格里拉酒店，依然是那个能容纳最多人数、布置最豪华的会议厅，楚杰想说的依然，是他进入公司以来第一次参加的盛会，公司融资签约发布会，差不多的布置、差不多的装潢、差不多的媒体、观众。

缺的，只是那个时候主导流程的柳岚，和另外的主角赵菲菲。

两个和楚杰有着莫大关系的女人，都因为各自的原因缺席了这场盛会。

上线仪式的主题孟方澜定成了十全九美，对应的是国内的十个地图，去年年会的时候上线了一个地图，这一次是九个地图。

楚杰没能参与上一次地图的上线，不过，肯定没有这次的金碧辉煌。因为他们那个他们精心策划的小话剧，走的是温情、唯美路线，不适合在这样明晃晃的大厅，他们选择了小剧场舞台。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当时代理业务不明朗，韩国资方也在观望，与其说是一场发布会，倒不如是一场预热会，为这场盛会做的准备。

为了这次盛会，整个公司和整个市场等待了9个月，换句话说，柳岚已经消失了快九个月。每一年的年关对楚杰来说都难过，今年的年关会多了一个想念柳岚的主题。

没有人知道，楚杰在《平行世界》里有一个小号，他按照楚杰的所有参数设置的小号，按照算法，他和柳岚的再重逢几率，只有30%,因为，在重逢概率里有个很重要的因素缺失了，柳岚消失的方向，机械算法，只能是将每条路径做出概率推算，让玩家根据自己的心情去选择方向，如果想要重逢，就选择百分比高的那条路，纯物理推算，没有任何的惊喜。

楚杰其实还隐藏了一个彩蛋功能，就是用结果去强推演进路径，比如如果必须要求两个人重逢，将这个彩蛋功能打开，那么他们一定会重逢，但是重逢的方式，只能是想要见到的那个人突然的空降，没法设置出各种巧合，有点等同于，平地里突然生出了一个惊雷。

虚拟世界永远缺乏现实世界的柔性和灵性，楚杰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样的矛盾，可能现在各大公司正在热烈研究的人工智能会在不久的将来解决这样的难题，只是现在不能，楚杰也无能为力，只得暂时的隐藏了彩蛋。

天花板上奢华的水晶吊灯将光线切割成了许多细微的条纹，投射出如钻石闪耀般的光芒，和每一个到场嘉宾热情洋溢的脸相映成趣。整容技术的发达让所有的女嘉宾都有着差不多的面孔，再没有当初柳岚一身湖蓝色长裙的柳岚和黑色礼服的赵菲菲争奇斗艳的场景。现代人的快节奏，快到不足一年时间都可以让所有的事，面目全非。

会场上再不会有柳岚发来的消息，撒娇的说，“你喜欢的浅蓝色。。。我想你记住我今天的美。”赵菲菲已经走样的身材也无法再穿上她那胸部以下全是推的黑色紧身长裙，也不会再霸气的给楚杰发来消息，“hi，游戏开始。”

“你是否在触景伤情？”小胖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楚杰面前。楚杰回头对着小胖尴尬的笑了笑，最了解他的人其实是小胖，大概从他们走进会场，楚杰刻意选了和当初相反方向的小圆桌小胖就已经知道了楚杰心里的伤。

“可能人永远都这么欲求不满吧。”

“不是。是人的灵魂永远高于身体。身体想靠近，灵魂想远离，就会让你的情绪随时随地发生抓扯。你最终会被你的敏感牵累，我只是担心到了那个时候，你会崩塌。”

楚杰明白小胖所指的身体和灵魂是谁和谁，摇摇头，“不会的。我再没离开菲菲的理由。”

小胖笑，“今天是我们的大喜之日，今天过后，预示着我们的《平行世界》正式在市场上接受考验，我们做足了准备工作，我们有理由相信他的大麦。”

楚杰端起面前的高脚杯，轻轻的和小胖碰了碰杯，水晶玻璃的声响异常清脆，“祝我们鸡犬升天！”

小胖扎扎实实的喝了一口，“等我们上市，分了股份，我一定要去见林志玲，我的女神，千万不要老得太快！”

楚杰楞了一下，“她现在的年龄也可以受你一声阿姨的称呼了。”突然回味起小胖的话，“你也知道我们要上市的事？”

小胖有些惊讶，“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公司上市前必须告知全员的啊，要详细的公布股份分配计划，全员邮件里都有啊，你不知道？”

“我没收到邮件啊？”楚杰更是不解。

“不可能。那是必须的流程，怎么可能单独剔除你。”

楚杰努力的回忆，确实没收到过相关的邮件。“我真没收到。”

小胖也努力的想，然后一拍桌子，“站点不同！你的职位依然是韩国分公司副总裁，但是你回来后在策划部用了实习生的邮件站点！是不是？快核实一下。”

楚杰摸出手机，手机上的邮件站点还默认的是韩国分公司的架构，果然，招股书、股权分配计划书还是未读状态，安静的躺在邮箱里。

“看吧，我就说吧。吓死我了。怎么可能漏掉你！”小胖一下就放了心。楚杰心里还是有疑惑，“这么大的事，不开全员大会么？”

“开了啊。可是那时候你和赵菲菲不是都在美国么？按照流程，全员大会必须提前半年开，不可能无限期等部分员工回归的啊。”

楚杰还是有点不明白，“那为什么都没员工议论呢？”

“股权分配书里写得很清楚，未上市之前，所有资料都是保密的，如果有透露公司是有权取消计划分配的股份的，保密协议啊。谁会跟自己的股份过不去。”

“所以我无法知道你的股份，你也不知道我的。”

“对啊。这有什么好疑惑的。你见了哪个公司上市前就已经全部曝光所有资料的，即使有泄漏的，都会有公关出来辟谣的。一般都是上市后所有新闻就会不约而同的公布准确数字，是因为上市后所有的股份构成会在证券机构备案，那是公开合法可查询的资料啊。”

楚杰似懂非懂，但是觉得好像小胖说的很有道理，只得点点头。可是心里还是有疑虑，赵菲菲也没看见邮件么？即使没看见，他们那种核心管理层是规则制定者，不可能不单独告知她的，难道，赵菲菲的疑虑不是因为敏感，是真的在平静水面下有一大股暗流在蓄积，直待突然的冲出水面，形成破坏力十足的巨浪？

那么到底谁在炮制这一切？真的是汪总和晴朗？两个后生晚辈一直觊觎着赵吉祥的实力，一朝逮着好的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正面厮杀，杀赵菲菲这样羸弱的女子措手不及？

不是没有可能。财富战场上，没有性别，没有年龄，只有胜者和败者。

只是楚杰的金融知识真的太过缺乏，基金从业考试没有机会他，用怎样的方法小股东吞并掉大股东的股份。

“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同事，我用非常期待的语气告诉大家，发布仪式将在5分钟后进行，请各位来宾到指定位置就坐，请保持会场安静，谢谢大家。”一身红裙的女主持人满脸笑容在舞台的一侧用她甜美的声音提醒着会场的所有人。

灯光开始变幻，慢慢的变得柔和，楚杰熟悉孟方澜的这些细节，为了烘托舞台主嘉宾入场时的闪亮，会场的灯光就只能变得暗淡。

楚杰看了看他们桌子上依然只有他和小胖两个人，“黑桃红桃呢？”

“黑桃在赶过来的路上。红桃不知道能不能赶来。”小胖突然的怪笑，“今天对红桃来说也是好日子。他那以为永不再见的恋人回来了。”

“噢哟，那场足以掰弯他的失恋就这么回归了？”楚杰眼睛也放了光，身边人的喜事也是容易感染情绪的。

“说不上回归。太多年没见了，万一人家已经是孩子她妈了呢。但是主动联系了他，他就屁颠屁颠的去了机场接人。时间正好冲突了。”小胖说着说着就摇摇头，“哎，没志气，我们这群人，永远是恋爱大过天，以你为首！”

小胖突然的瞪了楚杰一眼。

楚杰连忙收回已经侧转向小胖的脸，故意带着怨气，“话都不能好好说。说红桃都能扯到我身上来。”

小胖也没继续纠结这个话题，满场巡视了一圈，“不过，怎么没见你们家菲菲啊。”

“她在老家打官司呢。”楚杰想也没想的直接就回了。

“不过1个多小时的路程，你不会告诉我她的官司晚上也开庭吧。法院都24小时营业了？”小胖不解。

楚杰突然就楞住了。他也不知道这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