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杰伸出手，犹豫着想要去触碰赵菲菲，最终落在了她的头发上，从发根到发梢，长发已经散乱的纠缠在一起，理不清头绪，像楚杰此时的心情。

珍妮特温特森还有一句话是,“我编织着我们可以在一起的世界。我梦想你。对我而言，想象和欲望非常接近。”

楚杰将头放下来，额头靠着赵菲菲的额头，他们的呼吸很近，“菲菲，我无法承诺会用多长时间忘记柳岚，或者穷尽我一生，我都会等她回头。我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要靠近你，照顾你，爱护你，直到你等到你想等的人，我亲手将你交给他，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

“你现在是爱柳岚比较多，还是愧疚更多？”

“愧疚吧。其实本来想说爱比较多，只是，从我单独丢下她和孩子的那一刻，我就没了说爱她的权利。”

赵菲菲将头慢慢的往后退，一点一点的离开楚杰，然后坐了起来，楚杰看着她，也慢慢起身，腿蹲得有些麻，靠着床边坐下。

“知道你爱看书，我也跟着你学，看了很多书，只是很多台词根本记不下来，我试过抄下来，反复的背，也没用。但是有一段话我一直记得很清楚，这么多年，都是这段话一直支撑着我，支撑着我默默等你。”

“嗯。你说。”

“等或者不等，这是个问题。勇敢和不智慧往往只有一步之隔，我们能做的就是不去悔恨。因为等待从来没有值不值得，只有选择等待的那一刻的你，甘愿与否。”赵菲菲望着楚杰，“我愿意做划穿轨道的星辰只为拥抱你。我也心甘情愿的等你，如果你觉得爱情是负累，那么，大熊，我不爱你，我只是想要你。”

赵菲菲突然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楚杰慢慢放下左手，支撑在床上，伸出右手拉过赵菲菲，将她搂在怀里。赵菲菲蜷缩着，哭得颤抖。

楚杰平静的抱着赵菲菲，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很多人坚持分手一定要当面说清，只有面对面，彻彻底底的宣告结束，不管当时有多痛，疗伤要多久，那都意味着新开始的节点，这个仪式很重要，让念念不忘的一方没有任何心存幻想的借口。楚杰就是因为缺了这个仪式，支撑了他来到美国，想要个所谓的真相。

柳岚的不告而别，带走的不仅仅是他们的爱情，还有楚杰转身去爱别人的能力。

一整夜，楚杰只是搂着赵菲菲，和衣而睡。

赵菲菲这一觉睡得好久好久，楚杰中途醒了好几次，手被赵菲菲的头压着，不好收回来，就闭着眼自我催眠，一次，两次，第三次的时候楚杰直接忘记了自己还有一只手。

一点点的抽回来，楚杰咬牙切齿的按摩了整个手臂至少五分钟。转头望向窗外，白天。拉斯维加斯的天色只有两种，白天和晚上，没有晨曦、午时、傍晚。

楚杰悄悄的起身，去卫生间洗澡。等洗澡完才发现没拿衣服进来，毕竟还没适应多了一个赵菲菲。

将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才出了浴室门。

一转身，却见赵菲菲已经醒了，用枕头垫着脑袋，正呆呆的望着楚杰。

“你睡得好么？”楚杰努力压住自己的心虚紧张，让语气变得轻松自然。

“不怎么好。时差没倒过来。睡不安稳，你打鼾的声音太吵。”赵菲菲理了理一头乱发。

“我去！恶人先告状。我手再晚一个小时铁定废于血流不畅。”

“那下次给你录音，你自己听。”赵菲菲笑着坐起来，往床里边坐了点，给楚杰留了位置，拍了拍，示意楚杰过去。

楚杰摸了摸确认裹得很严实的浴巾，顺从的坐过去，看着她问，“怎么了？”

“感觉很好。和我想象的一样。”赵菲菲开心笑得像个小孩。

“有病。”楚杰站起身，“你去洗澡。我要换衣服。”

“可是我没衣服。”

“啊？什么意思？”

“来得太匆忙，你见我带了行李么？”赵菲菲说得有些委屈。

楚杰摇摇头，自顾自去行李箱找衣服。赵菲菲做什么事他都不意外，她该是有多慌乱才会不管不顾的就直接上了飞机。

飞蛾扑火形容的就是她这类人。

楚杰抱着衣服往浴室走，“我一会带你去买衣服吧。”

“好啊。顺便当个导游，带我逛逛拉斯维加斯吧。来都来了，也不能空手而归啊。”

楚杰换好了衣服走出来，“好。前提是，你先起床。”

赵菲菲伸手，“不是应该男朋友抱着女朋友起床么？”

楚杰楞了一下，柳岚的声音马上就要从记忆里冒了出来，楚杰死劲甩甩头，好不容易被稻草牵引着浮出水面透透气，不想再沉沦进那思念的苦海。

赵菲菲看楚杰的状态，心领神会的自己下了床，去浴室洗漱。楚杰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站在浴室门口，从镜子里看赵菲菲，“这是这个房间入住以来，第一次，两套牙具都用了。”

赵菲菲满嘴是牙膏泡沫，“你是想炫耀你洁身自好么？”

“当然！”

“我也可以理解是你撩不回来妹子。”

“哈哈。”楚杰笑了，“拉斯维加斯缺妹子？你怕是在说天方夜谭吧。”

赵菲菲对着镜子翻了翻白眼，看了看洗漱台，“完了，连洗面奶都没有。谁说资本主义国家好了，五星级酒店连这些人情关怀都没有。”

“哦，你提醒了我，估计我们要换酒店了。”

“为什么？”

“我没钱了。”

“你犯什么事了？”

“输完了。”

赵菲菲不相信的回过头，看楚杰的表情不像开玩笑，但也不算难过，“好歹千金散尽博美人一笑啊。难道你的荷官是个女的？”

楚杰假装在认真回忆，“好像是个女的，而且说中文，来自香港。”

赵菲菲用清水简单的洗了把脸，走了几步出来，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衣服，“要不你把你的干净衣服给我穿，实在没勇气穿着这已经几天了的衣服招摇过市。”

“你穿我的会不会穿不进去啊？毕竟我瘦！”楚杰嘲讽着赵菲菲，但也还是乖乖的回到行李箱旁给赵菲菲找衣服。拽了件T恤在手上，“那裤子怎么办？”

赵菲菲没回话。

楚杰转头去看，只见赵菲菲正乐呵呵的望着自己的方向，“你干嘛？犯花痴了？”

“我刚刚以为是自己梦没醒。”赵菲菲兴奋的跺了跺脚，“结果是真的。你居然真的听我指挥了！”

楚杰起身，一把将T恤砸向赵菲菲，“赵总！我听你指挥的时候还少了么！滚去换衣服，一会下楼就可以买裤子，才想起酒店一楼就有女装店！”

赵菲菲捏着衣服往浴室走，“你说以后《平行世界》开美国地图的时候要不要把这个场景设计进去。”

楚杰正准备抬头搭话，却见赵菲菲没关门，马上转过背，“你敢不敢换衣服的时候关门！”

“你敢不敢非礼勿视！门和锁都只能防君子，防不了小人。”

“赵菲菲，今天晚上自己重新去开房，我不收留你了。”

“好啊。我重新开个房，你搬过来，我收留你。毕竟你已经付不起房费了。你要靠着这副好看的皮囊在我这里蹭吃蹭喝！”

“大姐，我有信用卡。”

赵菲菲从后面拍了拍楚杰的背，“走，出发。”

楚杰吓了一跳，“你该不会是鬼魂吧，走路没声的。”

赵菲菲低头看了看地上，“你教我光脚在地毯上怎么走出声音。”

楚杰无语，看着赵菲菲穿了自己的T恤还是空空荡荡的，“奇怪了，你明明那么胖，为什么穿着我的衣服还会很空？”

赵菲菲踢了楚杰一脚，“活该单身狗！”

两个人打打闹闹出了门，他们总是有那么多的分歧，电梯间从房门左边走更近还是右边，电梯井里的花是每天换一次还是两天换一次，路过的一男一女是夫妻还是情侣关系，甚至，给赵菲菲选衣服的时候，一左一右两件，楚杰说左边，赵菲菲就一定选右边。

楚杰有种错觉，是因为自己憋了太多天没说话，所以变本加厉的在斗嘴，免得自己忘记了说话这项基本生存技能。

而赵菲菲是另外一种方式的棋逢对手。不谈情不说爱，却也有永远聊不完的天。有趣的灵魂各种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