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菲菲来小区门口接楚杰的时候，楚杰妈妈坚持跟着一起下去。一见到赵菲菲，妈妈就从楚杰手上抢过一个袋子，摊开来给赵菲菲，“菲菲，这是我做的家乡菜，早上才做的，然后马上去抽了真空，能保持很长一段时间，你回去就用微波炉打一下就好。”

赵菲菲很怪异的突然后退了一步，像是她的高跟鞋没站稳，身子都直接靠到了车门上。

“怎么了？有味道吗？”妈妈将口袋往上提了提，几乎整个头都快埋在了口袋里，使劲闻了闻，再抬起头，“真空抽的很好，没味道啊。”妈妈不放心，又凑到楚杰面前，“你闻闻。”

楚杰盯着反常的赵菲菲看，她在妈妈面前一直表示着极尽的亲密，这样的失态很容易影响妈妈的判断，她那么聪明的人，不会不知道。

“赵菲菲！”楚杰提醒她。

赵菲菲猛的抬起头，一脸惊慌的看着楚杰，然后又尴尬的收回表情，对着楚杰妈妈，“阿姨，谢谢。谢谢。我只是一时有点受宠若惊。”

“又不值钱。你给我买了那么多值钱的东西，我就只能亲手做，表示心意了。”

“很贵重，真的，很贵重。”赵菲菲确实有些反常的激动。

“可能还没你妈妈做得好。”

“她们家保姆都一大堆。”楚杰看赵菲菲恢复正常，拉开后备箱开始放东西。却听着两个人在前面更为奇怪的对话。

“阿姨，谢谢你。你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是因为楚杰，对你爱屋及乌，而你是真心对我好，这让我真的有些意外。”

“你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你。和楚杰没什么关系。”

“如果我追不到楚杰，阿姨，以后我还是可以来看你吗？”

“不嫌弃就经常来吧。我和他爸爸一直很遗憾，碰上了计划生育，我们很想要个女孩。”

“好的阿姨。真的，你不知道这个对我来说多重要。”赵菲菲直接伸手去拥抱楚杰妈妈，楚杰关了后备箱，看着这情景，觉得赵菲菲是不是演得太过了。

“赵菲菲，走了，路上堵！”楚杰催促着。

“菲菲就菲菲，加什么姓嘛。多不像一家人。”

赵菲菲更为激动，“对对对，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

楚杰无语，边往副驾驶室走边说，“妈，你早点上去，我们走了啊。”

磨蹭了好久，赵菲菲才和妈妈依依不舍的话别，钻进车里。

“赵菲菲，你是不是演得过了。那是我妈，不是你妈。”楚杰劈头盖脸的说。

赵菲菲沉默的拉开手刹，按了启动，对着窗外的妈妈挥手，然后专心致志的握着方向盘，看着小区门口来来往往的人。

走了好远，赵菲菲还是不讲话，楚杰才意识到真的没对，想关心一下，嘴巴却习惯性逞强，“你不要动不动在我妈面前提什么追不追得到我。你不觉得害羞，我还觉得尴尬呢。”

“嗯。”赵菲菲眼睛都不眨的嗯了一声。

气氛尴尬了。楚杰故意偏着头去看赵菲菲，赵菲菲却目不斜视的直接忽略了他，这是开天辟地第一次。

“菲菲，你怎么了？”楚杰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赵菲菲依然不搭话。

楚杰有些慌了，想起初一那天碰到的那个年轻的一直沉默的女人，试探着问，“你和你妈妈关系不好？”

赵菲菲下意识的吞了下口水，楚杰离得太近，看得清清楚楚，果真问题出在妈妈身上。

“我没有妈。”几乎同时，她猛打方向盘，直接往左边的路口拐去，楚杰身子不受控，差点直接扑了上去，赶紧扯过安全带系上。不敢再问，这似乎是赵菲菲心里的一个破洞。

沉默了好长时间，楚杰盯着外面的指示牌觉得有些不对，“菲菲，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路，这好像不是我们回去的方向，是相反方向。我还在好奇呢，怎么对面车道那么多车，我们这边这么空。”

赵菲菲瞟了眼窗外。

“是吧，我就说走错了吧。”楚杰尽量将语气显得殷勤，“没关系，下个高速路口出去就好。”又瞟了眼她面前空空如也的手机支架，“哎呀，你没开导航，难怪会错。”

见她还是没反应，楚杰只得自己掏出手机来导航，“哇，要20多公里才有口子下去。不过没关系，我本来也预计我们又是要一整天才能回去。”

依然不搭他的话。楚杰才发现自己哄女生的技巧真的很缺失，只得悻悻的将手机挂在她的支架上，闭目养神。

身体被这七天长假已经养成了惯性，随时睡去。不是疲倦也能睡去。睡觉成了一种享受。一直到路途有些颠簸了，才终于把楚杰颠醒。

楚杰望着陌生的窗外，“这是掉头回去上高速口子的路么？怎么这么不平顺？”楚杰再睁了睁眼睛，“不对啊，这个怎么在往山上走。”

楚杰看向自己手机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赵菲菲调成了静音，缩小了地图，不是他们要回去的方向，显示剩余路程也只有10公里。这一觉睡得变了天，“菲菲，你干嘛?”

“我们去休假。”

“你疯了么？没人管你，我假都没请的。我们两个有得比么？”

“我已经给你请假了。直接给汪总请的。”

楚杰气得快吐血，“你给我开车门，我自己回去。”

赵菲菲一脚刹车，停下，“你下去啊，荒郊野岭你能去哪？这里滴滴不能用。”

“赵菲菲，我到底哪里惹你了，你要这样对我。我妈就给你示了好就让你不满意了？你是天生找虐的么？你性格有缺陷吧？”楚杰的手在门把手上犹豫了又犹豫，边吼赵菲菲，又边在打探窗外的精致，如赵菲菲所说，基本算是荒郊野岭。

“这里手机信号也不好，你看你导航都没怎么动了。”赵菲菲根本不接楚杰的话。

“你这是绑架行为好么？绑架！气死人了。哪有这样的人。”楚杰还是气得使劲去拉门把手，拉不开，赵菲菲按了解锁，楚杰推门而出。

重重的关了车门。却也没走远，靠在车门边想点烟，摸完所有口袋发现没打火机，又折回车里，猫着腰翻后排的背包，边摸打火机边说，“赵菲菲，你真的就是个神经病。”

摸到打火机，又重重的关上车门，以示情绪的崩溃。

烟抽了一半，外面的冷空气让楚杰慢慢冷静了下来。赵菲菲也推门，走到楚杰旁边靠着车门，伸手“给我一支烟。”

递给她，她自己点上。抽了一口，“我突然想着，回去后你白天在公司不方便做你的方案，晚上回去陪着柳岚，你们小别胜新婚，也没时间做方案，我们还有半个月要出发了，你忘记了么？如果过去了，我们花时间做方案，那技术人员就只能空着，等，会浪费我们的时间。”

楚杰没反对。赵菲菲继续说，“我要带着商务去跑韩国市场的各个渠道公司，公关公司，还有媒体，我也没时间帮你。我想着趁着在国内，吧所有方案做出来，一边技术做开发，一边我能带着方案，最好有DEMO，去拜访渠道。”

楚杰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而且，她确实比自己想得远，想得更全面。如果说之前以为自己过去了要独挑大梁，现在看来是个误会，赵菲菲做足了功课，“我以为去韩国你只是玩票。”

赵菲菲摇摇头“不是。我们这种家族没有男女之分，如果我还这么玩下去，过几年我在家里的地位就该变了？”

楚杰不解的望着她。

“你那天在山上碰到的那个女的，她和我爸有个儿子。现在还小，过几年成人了，就是我的最大竞争者。她还年轻，她还能生很多竞争者出来。我也只有这几年能拼了。如果拼不成功，我估计就只能安心当蛀虫，爸爸给多少，我就得多少。”

楚杰突然想起了柳倩，准确点说是柳倩描述的晴朗。“好像晴朗家也是这样的情况。”

“男人嘛。到了中年，特别是有钱的男人，心总会野，三妻四妾才能家大业大。所以我们这种家庭，都大同小异。”

楚杰笑了笑。

轮到赵菲菲疑惑，“你笑什么？”

“我觉得挺好。我以为去韩国只是你给我的舞台，做得好坏你都不介意，那么其实我会很有挫败感，但是现在知道你也把宝押在上面，我反而安心了，我知道你会想尽一切办法解决我们所有的问题。”

赵菲菲终于笑了，“我们的问题。真好，你第一次主动说到我们。”

楚杰不再介意赵菲菲在这种时刻说起这些话题，摊着手，“所以，我们休假的目的地？我必须给柳岚报备的。”

“她应该也在想着怎么给你报备吧？”赵菲菲玩味儿地看了一眼楚杰。

“什么意思？”楚杰有些发愣，一脸疑惑地看着赵菲菲。

“汪哥告诉我，她请了假，去美国。”赵菲菲淡淡说道，不过那一双眼睛，却直直地盯着楚杰！

“啊？美国说去就去？不用办签证？美国的签证应该很难吧？”楚杰一脸的诧异，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去说这事，只能以签证的事情来掩饰内心的慌张！

赵菲菲投来同情的目光，“她年前就预约了签证，这几天就能去面签，过了就能直接走。你不知道吗？”

楚杰不知道。确实不知道，不知道柳岚最终的决定是去美国，更不知道年前她就已经打定主意去美国。她没有纠结，她和他的讨论只是她的游戏，给楚杰错觉，假设她很需要他。

“走吧。带你去住个非常美的酒店。开始我们的假期。如果她面签一次性过了，她连告别都来不及给你说，我们的假期就能更悠长了。”

赵菲菲丢了烟头，转身，往车里走……

看着赵菲菲那妙曼的背影，不知道为何，楚杰的心里，却是一片空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