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杰无比羡慕着杨妮一口一句的老孟，大概，等到楚杰白发苍苍，柳岚也说不出口老楚这样的称呼吧。

正想着，柳岚突然伸手牵住楚杰的手，楚杰抬头，他走神了，没注意到她们上一个话题的内容是什么，只能傻傻的陪着笑。

“如果我们结婚，就真的很简单。我们最贵的就是我们两个人。我们所有的财产了。”柳岚没喝酒，却看着一副醉意，是杨妮他们的甜蜜让人沉醉吧。

“这是柳岚在求婚的节奏？”杨妮酒醉得脸色有些微红。她是典型的以话下酒，和柳岚说着话，自己都在不停的灌着自己的酒。

楚杰心里一惊，这真的好像是第一次柳岚主动说起结婚，也好像是第一次在有他人的场合，主动牵他的手。

牵手。如果没有昨天晚上看见的照片里的牵手，楚杰该有多欢天喜地。心里在起鸡皮疙瘩，但是他不敢动，他怕自己任何一个细微动作都让柳岚察觉到异样，他只能陪着笑，左手被柳岚牵着，用右手撑着脑袋，假装真的醉到听不懂杨妮的调侃，假装在等着柳岚的回答。

柳岚真的就抬眼望着楚杰，“我们没这么多繁文缛节，我们不差那一纸婚约。”

楚杰依然看着柳岚在笑，努力做得像孟方澜望着杨妮的样子一样。心里却纠结得像要扭出了泪。

“我们家柳岚说什么都对。”楚杰装作头有千斤重，必须要用右手顶着，作势抽回左手，“来吧，我们今天喝到不醉不归。”

酒杯碰得清脆。楚杰觉得自己的七窍移了位，喝下去的酒像是掺杂着自己的泪。他觉得自己的心像长了嘴，在隔着胸膛对柳岚说话，“柳岚啊，我真的爱你啊，我可以承受任何东西，只要没有你的隐瞒和欺骗，如果你肯坦诚的告诉我你和你前夫的见面，那么从此以后，你们可以见一万次面，我一点都不会怀疑。这是我们的信任大考，我快迈不过这个坎了。”

“哎哟我去，果真是老孟教出来的人，嘴巴都甜的腻人呢。”杨妮打趣着。

“我没教楚杰什么，你不要乱说。”孟方澜马上阻止。

“教了教了，我现在所有会的都是当初孟哥教我的。”楚杰将杯子倒满，小心翼翼端起来，“我还从来没喝你喝过谢师酒呢，今天补上。真的，孟哥，特感谢在你手下那段时间，你教会了我很多专业知识，更教会了我很多为人处世之道，现在想想，如果当初不是你小心保护着我们，像我们这种甄嬛传活不过第一集的人怎么可能在那个公司活了那么久。来，我敬你。”孟方澜没动，楚杰起身，桌子本来就不大，楚杰伸手就碰到了孟方澜的杯子，孟方澜只得端起酒杯，见楚杰是满杯，将酒壶拿过来，也给自己倒满，起身，两个人大口大口的喝着满满的一大杯。

两个女人静静的看着，杨妮对着柳岚认真的说，“楚杰说的是实话，这种传统企业，资源型公司，每个人都是人精。每天都在上演着宫斗戏。”

楚杰听在耳朵里，他其实还有话没给孟方澜说，他最感谢的是第一次和孟方澜出去应酬，孟方澜说的那句话，“从看见你们这群实习生的第一眼，我就读到了你眼底的野心，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我，只是我选错了路，希望你能坚持自己的选择，坚定不移。”

那是第一次有人发现他心底的野心，那个时候楚杰懂得不真切，以为跟着出去应酬，学会为人处世就是野心的表现，现在，他在这个看起来无争却处处透露着阶级圈层的公司慢慢懂了这句话，真的野心，是知耻后勇，静观其变，逮住机会一朝扬名立万。既然孟方澜这种久经江湖的人都说他心底装着野心，那么就给了他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找赵菲菲争取到了他的韩国之行，那即将是他野心的，无人能阻挡。

还有感谢，感谢那次他鼓励他参加第二场的应酬，他在那里见到了极尽妖娆的柳岚，那么轻易的勾了他的心，细细品来，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对那个男人的回绝，却滴水不漏，她的这一面，他再没机会见到过。

这一杯酒喝的值得。事业的领路人，爱情的牵引人。

“你少喝点，到了韩国，就没人照顾你。”柳岚应该是觉得这样的画面太过感人，触景生情。

“啊？楚杰要去韩国？”杨妮问。

楚杰喝空了杯子，坐下。“嗯，过完年，新组建的公司，阴差阳错推荐了我。”

“哎，说来惭愧。多少也是因为我，为了报复我，他们组长将他推荐去了韩国。”柳岚看向楚杰的眼神有些歉意，楚杰装作没事的笑笑。

“是好事的。新公司，容易出成绩。楚杰的能力，放心的。没问题。”孟方澜也放下了杯子。

“可是你们就要分开了，异地恋好难的。”杨妮看了看柳岚，又看了看孟方澜。孟方澜动情的搂过杨妮，他们是经历过异地恋的，也如所有异地恋的剧本一样，分开，只是，他们很幸运，爱情支撑了他们的团聚。

楚杰觉得胃里烧得慌。拿过柳岚的白水杯，喝了一口。柳岚无限疼惜的看着他，视线相对，楚杰就觉得自己还是败了，轻声的说，“我爱你，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爱你。所爱隔山海，山海俱可平。”

“哇！！！感动死！！！”杨妮激动得自顾自的拍手鼓掌。

孟方澜笑，“楚杰的文采好得吓死你。”

“以前怎么没发现啊，是被你隐藏起来了嘛。”

楚杰收回自己深情的望着柳岚的眼神，看向杨妮，“说起以前，以前，真的，我都怀疑你面瘫，你从来都没任何表情。你怎么可以变化得这么彻底。”

“面瘫是因为心如死灰，因为她的世界没了老孟。现在老孟回归，她彻底变回她以前小女生的模样。”柳岚也加入调侃。

“你讨厌！”

柳岚突然的拍了拍桌子，“哎呀，真的好想喝酒啊。。。这样的夜晚怎么可能不喝酒。”转过头看着楚杰，“要不，我喝点？”

“我去，柳岚，你装得过了点，以前我们什么时候顾及过例假？冰淇淋，冻啤酒，一样不落。我以为你是在楚杰面前装矜持呢，不敢死劲劝你喝。”杨妮侧过头，笑看着楚杰，“楚杰，你媳妇其实就这死德性，让她放开来喝。待会我们都代驾回去。”

“好。”楚杰的眼睛有些花，他想柳岚喝酒，他想她永远和他保持一样的状态。

“拿酒来！！！”柳岚开心的对着服务员招手。

楚杰觉得自己不仅仅是败了，败得体无完肤，柳岚只是展露出她平时很少展露的开心得像小孩的样子，他纠结的心就在一点点的展开。

终于像是聚会的样子，柳岚快速的补上她前面未喝的酒，加上身体欠安，很快就和其他人一样进入微醺状态。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楚杰回忆起这场聚会，他很佩服自己那超强心脏，随着自己的情绪像过山车一样的起伏，不是因为复杂的应酬局面，只因为面前这个人，这个简单的，被自己用全身心去爱的女人。

这个世界上，真的可以有这样一个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就牵了你的心，七上八下。楚杰以为大学的无忧无虑是自己的青春，其实这个时期也是他的青春，心是鲜活的，没有经历那些麻木，可以鲜活的为了爱情跳动。

以爱为名的荣耀。

说了许许多多话，喝了许许多多酒，接近尾声的时候，柳岚突然抛出了重磅炸弹。“趁你们都在，帮我拿个主意。你们是我最亲的人。”

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望着柳岚。

“昨天晴儿爸爸找了我，他要去美国了。他要开始他的新生活，他想带走晴儿，他大姨在美国，能够给他们拿到绿卡，晴儿在那边能够接受良好的教育，对她的未来好。可是她那么小，怎么可以有妈妈的缺席。我舍不得啊，真真舍不得。”

楚杰不小心碰翻了酒杯，他觉得他错位的七窍开始回归，他能感觉到眼睛的肿胀，他在强忍着泪水。他的爱人啊，终于开口说了他介意的和前夫的见面，他们顺利的跨过了他心里的那个鸿沟。他本来已经打定主意，假装看不见那个鸿沟，用他对她的爱来掩盖。可是她说了出来，她坦诚不带的说了出来，她的每一个字都涌向了那个鸿沟，填得满满荡荡。

他根本听不见杨妮和孟方澜帮着柳岚分析利弊，也看不间他们各种来回交错的神情。他的眼里只有他爱的柳岚，他的耳朵里只有柳岚如春风般的声音，他在心中完整了他刚刚那句所爱隔山海的表白。

所思隔云端，奈何凡肉身愚公不复见，精卫长泣鸣天神犹降怜，谁可恨终生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此爱翻山海，山海俱可平，可平心中念，念去无自唏，但可寻所爱，永不弃已心。

生日快乐，快乐，不仅仅因为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