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坐到清晨，阳光替房间开了灯。

草草洗漱，去了公司。一到公司小胖竟然主动找楚杰说话，对于楚杰退群前说的话，和退群的行为诚恳的表达了自己的佩服。

心结在那，做不成朋友，却至少能够制止进一步恶化，他放弃对柳岚的攻击，因爱生恨是作为人的本能，但是不是一个男人的担当，小胖选择做一个男人。

不是原谅，是算了。

腹背受敌的状况戏剧性的减了一环，楚杰却没感觉到半点轻松。柳岚已经销假回来上班，却只是在办公区碰到，依然如常的保持着距离，像他们的关系没被公开前一样。

懒得去分辨里面有多少柳岚故意的成分，心里有着阻碍，看什么都会觉得是异样，楚杰决定按兵不动。他的游戏已经设计好了一大半，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安慰。

晚上下班的时候意外接到孟方澜的电话，约晚上喝酒，本想拒绝，还没开口，他却意外的说，“问问柳岚能不能不去那么偏的地方，下班路上堵。”

柳岚要去，楚杰拒绝的话自然的吞了下去，随口嗯嗯啊啊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像是找到了主动发消息的尚方宝剑，楚杰马上给柳岚发消息，“孟方澜说你定的地太远了，问能不能换个地方？”

柳岚不知道在忙什么，没回，楚杰呆呆的望着手机，觉得自己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真可悲。

被爱的永远有恃无恐。

一直到办公室人去镂空，柳岚没回消息，却直接走了过来，一脸疲惫的说，“走吧，下班吧。”楚杰应声起身，又觉得反应太过急切了些，假装翻翻抽屉，看看桌子，就像在确保没有拉下的东西。

出了电梯才发现到了负二楼。柳岚头也没回的说，“我开了柳倩的车。今天比较远，怕回来打车不方便。”

“哦。”楚杰应声跟在身后，他觉得自己像极了跟在富婆身后的小狼狗。没有目的，不知道缘由，就只是因为富婆的一声召唤。

两个人心思各异的在车上沉默着，一直到了目的地，看到孟方澜的憨笑，两个人才打起精神礼貌性的来招呼。

“为什么寿星没那么开心呢？”孟方澜的话让楚杰有些纳闷，转头去看柳岚，柳岚觉得诧异“你不会连你自己的生日都忘记了吧？”

楚杰脑子飞转，却如浆糊一样粘着。

孟方澜皱眉，“真的有想不起自己生日的人。而且居然提醒了都没用。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你才是傻子，不准这样说我家楚杰。”柳岚直接回怼了回去，挽过楚杰的手往餐厅里走。

这场景转换太过戏剧化，让人有些目瞪口呆。

农家乐里的包间竟然装饰得如此古色古香，木制窗栏上贴心的粘着代表喜庆的红花，用鲜花拼接成的生日快乐自然的垂挂在墙壁上，像是本来就有的装潢，不突兀，却心思细微。

见他们进来，杨妮对着他们挥手。好久不见杨妮的头发已经长长，到了耳朵下面，被她自然的夹在耳后，一副端庄可人、大家闺秀的模样。

果真，恋爱能融化盔甲，即使它是个刺猬。

“坐啊。就我们四个人，没别人。”孟方澜径直走到杨妮身边坐下，招呼着楚杰和柳岚。

“柳岚你真的没意思。为你男人过生就这么兴师动众，跑过来大半箱油就没了。我过生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尽心过。”趁着服务员在摆弄餐盘，安排上菜，杨妮揶揄柳岚。

“你够了。就四个人，兴师动众了什么。谁让你开个破MINI，200块钱一箱油，走哪都下一半油。”

“嘿，我开MINI怎么了，世界上最安全的微型车好么。”杨妮直起身子，“我要留着我的小命，给我们家老孟生一个篮球队。”

楚杰瞧见孟方澜爱怜的看着杨妮，眼角微微有些皱纹，那是幸福的纹理。

他们的爱情真是惊天动地的海啸，毫不费力的冲刷了他们之前所有的棱角，瞬间像两个装了蜂蜜的圆球，腻得吓死人。

“柳姐，你们喝什么？”服务员弯着腰问。

一个称呼就暴露柳岚是这里的常客。不过，应该是跟汪总常来，小胖说还有很多她和汪总的照片，那么会不会有这里的？

楚杰摇摇头，强迫自己的思维不要飞得太远。

“不喝？寿星怎么可能不喝酒？”杨妮误会了楚杰的动作。

“就你们老板自己带货回来的那个红酒吧。上次喝了还可以。”柳岚转头对楚杰说，“今天你要喝，我不能喝，你们喝尽兴。”然后挤出笑容，“生日快乐。”

“柳岚你怎么感觉气色不好。”杨妮盯着柳岚的脸。

“例假。”柳岚稍微的压低了声音，包间只有轻柔的音乐声，每个人也听得清楚，“再加上这段时间忙柳倩的婚礼，太累了。”

杨妮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不确定柳倩这个名字在他们两个的话题里讨论到了什么地步。

“父母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没什么意见。”果真闺蜜之间，一个迟疑，就懂了对方的心思。

“咳咳，那就好。我之前还隐隐有些担心。”杨妮边说着边伸手去挑摆在桌子上的凉菜，径直要往嘴里送，还没到嘴边，孟方澜一把抓过她的手，直接将她手里的菜抢下来，责备着“你怎么永远都改不掉这用手吃东西的毛病，你是不是有印度血统。”

边说着，边扯过桌子上的抽纸给她擦手，像幼儿园的老师对待小朋友一样的仔细。杨妮不耐烦的看着孟方澜，手上就一动不动，任由他逮着，擦拭。

“哼哼。”柳岚故意清了清喉咙，“过了哈，你们两个腻死人了。”

楚杰看着眼前的场景，新生羡慕，同是情侣，他和柳岚却永远没法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如此亲密，不是感情不够好，是柳岚一直走成熟稳重路线，整个人的气场好像完全和撒娇扯不上一丁点的关系。就算两个人独处的时候，足够亲密的瞬间，楚杰依然觉得她是姐姐，是老师，对自己教导、循循善诱。

他没问过其他姐弟恋是什么状态，但是，他们的格局好像从一开始就定了性。

服务员终于摆好了饭菜，倒好了酒。孟方澜端起酒杯，“来来来，别模糊了我们的主题，楚杰，生日快乐。”

楚杰举杯，想起柳岚刚刚说的例假，转头看她，“你喝白水吧。”

“嗯。”柳岚笑着举起旁边的白水杯。“我们家楚杰，生日快乐。”

“谢谢。”楚杰终于咧开嘴笑着和他们碰杯。心里禁不住嘲笑自己的无能，真的，只要柳岚表现出对他的任何善意和温柔，他都可以觉得一整个世界都是光明。

酒过三巡。所有人都已经接近微醺，这红酒的后劲比普通的红酒更大。

杨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柳岚，上次发布会给老孟公司的事解决了么？有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

“我又没接受你们贿赂，效果又那么好，价格又比之前公司低，解释完了就没事了。无非是有人看不惯我们，从中作梗罢了。”

“们？”孟方澜抓住关键节点，“是你和楚杰，还是你和我们？”

“我。针对我的。邮件里每件事都是针对的我。”柳岚话锋一转，“你们公司给你们发了律师函，怎么样了？”

杨妮有些不好意思，“我给老孟发的律师函。”又打着哈哈，“不过解决了。我离职了。现在安心当个无业游民。毕竟自家亲戚，我都这样了，他们怎么可能穷追猛打。”

“啊？你什么时候离职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有一段时间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想着你忙，也没惊扰你。”

“可是，你这么多年的打拼靠的也是自己啊。学不能致用。”柳岚脸上挂不住的遗憾。

杨妮看了看孟方澜，“我本来想去老孟那里打工。他不让。说的两个人事业生活都在一起，不好，而且我一进去，感觉跟夫妻店一样，久了其他人会有想法。”

“也是。两个人在一起弊端还是挺明显的。”柳岚念叨着，“现在公司盈利情况怎么样了？”

“还不错。有了自己的固定客户，老孟在这方面确实是他的强项，好几个客户都是大型4A公司挖过来的。也因为这样，我才敢安心的当无业游民啊。”

“你够了哈。你的家底从你出生开始就可以躺着不动。”

“说到这个。你不知道我们家老孟，神经病似的去我家坚持跟父母签了个协议，家里所有东西都是我一个人独有，即使以后结婚，如果父母还要给我，也只属于我个人。你说他傻不傻。”

两个女人一茬接一茬的聊着天，两个男人只是安静的听。偶尔默默的举杯对望着喝酒。大部分时间楚杰对于这种家常里短是不上心的，只是柳岚说起两个人在一个公司弊端明显，他其实很想插嘴问，那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