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会结束，两个人跟着人流往外走。

赵菲菲要去洗手间，排着长长的队，楚杰只能在出口的地方等着。有媒体扛着设备走过，路过楚杰的时候下意识的回头望了望，估计是觉得脸熟，走了几步，像是突然想起了这个人出现在大屏幕过，旋即回头。

“你好，我是这次演唱会的获邀媒体。”记者直冲冲的介绍。

楚杰有些摸不着头，痴痴的回了句，“你好。”

“是这样的，我们还缺点素材。我刚刚注意到你和你女朋友一起来看的演唱会。”记者的记忆果真已经到了过目不忘的地步。

“朋友。不是女朋友。”

“那就是女性朋友嘛。”记者套着近乎，“你是张惠妹的铁杆歌迷么？这次乌托邦演唱会你有什么意见么？觉得成功么？”

“我觉得挺好。”

记者笑，“这有点挤牙膏了哈。那我问问你，你觉得好在哪里？舞美？灯光？演唱本身？”

“我没注意那么多，我就是来单纯的听演唱会。她就算站在一个草地上唱，我都觉得好。”

“张惠妹以前说过一句话，给我一双高跟鞋，给我一个麦克风，我就能全场闪亮。大概也就是你说的这个意思吧。”记者在一步步的诱导。

“我觉得我来看的是我的青春。每一首歌都能让我想起曾经的自己，第一次听见那首歌时候的自己和现在再次听到这首歌时候的自己，像一个时空隧道，想回去问问那时候的自己，现在的样子是不是他当初想象的模样，现在的自己会是当初的自己喜欢的样子么？”显然记者的诱导起了作用，楚杰开始进入了状态。

“乌托邦演唱会好像都以近几年的新歌为主。偶尔几首是旧歌，这作为20年回顾演唱会，作为歌迷来说你们觉不觉得遗憾？”

“大概她的用意是承上启下吧。过去很美好，可是以前做过那么多演唱会，该回顾的也回顾得差不多了，她这样的人不屑于这么重的仪式感，非要在20年的时候做一次集体大回顾。”

“看来你真的是她的铁粉。你觉得全场最让你感动的是哪首歌？”

楚杰想了想，“《人质》。”

“哦。那还真的有点冷门。”

楚杰笑了笑，“不是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首张惠妹么？”

记者也跟着笑，示意身后的摄影记者收了摄像机，“谢谢接受采访。周末愉快。”

目送记者远去，楚杰回头去看赵菲菲有没有出来，却见赵菲菲就在不远的地方站着，对着她傻笑。

“你笑什么？”楚杰觉得有些诧异。

赵菲菲走了几步到他面前，“你在摄像机镜头前的样子很好看。你有掌控全场的气场，只是等着发掘。等我们游戏出来，我一定安排记着发布会，这样的场景不该只有我独享。”

这种话听着，不心生期待是假的。心情也跟着明亮起来，“饿了，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好啊。”赵菲菲拉了拉挎包肩带，脚步都有些雀跃。

接近12点，只有通宵营业的火锅店还开着，楚杰不确定赵菲菲是否能受得了那烟熏火燎的环境，赵菲菲笑得快岔了气，“你以为的我们是怪物么？我们也是和你一样的有血有肉的长大的，吃一样的饭菜呼吸一样的空气，大学的时候也一样和同学在街边撸串，为什么你就会觉得我连火锅的烟气都不能接受？”

楚杰晃了晃头，在他的印象里，有钱人就是应该每顿都在精致的环境里吃着精美的饭菜。

赵菲菲努力理解楚杰的思维，茅塞顿开“你想的那种场景是古代贵族，或者像现在英国的皇室，他们生来娇贵，可以不用工作，纳税人养着，他们只需要穿最美的衣服吃最好的饭菜。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子民们演绎什么叫特权、什么叫规矩。”

楚杰听得认真，眼睛却也一直在往路上张望有没有空的出租车，不敢松懈。演唱会后最大的问题是公共交通已经没有，这一小部分区域，集中爆发人多车少。

“要不我们走路去？”赵菲菲提议。

“我不知道最近的火锅店在哪里。”

“不会用导航？”

楚杰有些难为情，“大概我已经被柳岚照顾得丧失了基本生存技能了。”

赵菲菲直接忽略这个答案，低头摆弄着手机导航，找到最近的火锅店，“走吧，我们走路，就几百米，走不了多久。饿了。”

秋末的夜晚风有些凉人，特别是在那么人山人海的地方出来，气温有了明显的反差，楚杰才注意到赵菲菲没穿外套，只穿了件紧身T恤、牛仔裤。诚恳的说，赵菲菲真的符合典型白富美的特性，人漂亮，穿着洋气，打扮入时，所以当初会错误的认为她是有钱人包养的金丝鸟。

这真是个笑话。

“你在偷笑什么？”赵菲菲问。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冷不冷。”

“还好。外套。。。外套没带。想着这样的场合外套几乎没机会穿，累赘。”

“嗯。”楚杰点点头，这解释合理，他干脆褪下自己的外套，露出里面的短袖T恤，将外套拿在手里。

这一瞬间，赵菲菲有些期待，下一秒，楚杰就应该温柔的将外套盖在自己的身上，那外套上应该还残留着他的香味。

只是走了好几步，楚杰都依然只是安静的走着，赵菲菲没忍住，“你干嘛？”

楚杰被问得奇怪，转头来看她，见她盯着自己手上的外套看，“哦。陪你啊。不然路人会觉得我们好奇怪，一个过夏天，一个过冬天。”

赵菲菲赶紧低下头，心里默念，“楚杰啊楚杰，你连不解风情的时候都是我心甘情愿下坠的深渊。”

因着这“陪你啊”三个字，赵菲菲晚上回去的时候兴奋了一晚上，几乎彻夜无眠，这是后话。

两个人走到火锅店，火锅店竟然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和他们一样演唱会结束来聚餐的歌迷。各种口音夹杂，代表了他们四面八方的来路。

吃到兴头的时候，旁边桌干脆放下碗筷齐声唱歌。“我和你啊，存在一种危险关系，彼此挟持，这另一部分的自己。本以为这完整了爱的定义，那就乖乖的守护着你。。。”

“是你喜欢的《人质》。”赵菲菲惊奇的看着唱歌的那群人。声音有些大，旁边桌的人听了去，招呼着赵菲菲，“一起啊。”

“相爱变成猜忌怀疑的烂游戏，规则是要憋着呼吸越靠越近，但你的温柔是我唯一沉溺，你是爱我的就不怕有缝隙。。。”赵菲菲真的摇头晃脑的加入，唱完还隔空举着杯和隔壁桌碰杯。

“天下妹迷是一家。”隔壁桌大声的喧闹，整个堂子的妹迷被气氛感染，一首又一首的唱，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

可能是被这气氛感染，楚杰静静的看着他们，心里却拼了命的想柳岚。他的内心一阵阵的心慌，现在的情形好像似曾相识，在柳倩生病的时候，想她，给她打电话却被反复的告知在接受医生查房、医生检查，各种光明正大的理由。一如现在，柳岚在正大光明的忙碌柳倩的婚礼。

挣扎着，楚杰还是没能忍住，给柳岚发消息，“我看完演唱会了。”

“我也刚刚忙完。”柳岚这次到回得很快，“我在洗脚按摩，客人才安顿完，住进了酒店，我全身散架了，就在酒店楼下按摩。不然明天估计撑不起。”

“你想我没？”楚杰发出去竟然稍微有些紧张，这段时间纷纷扰扰，他们恋人间的情话都少了很多。

“我想你！”

“我也是！”

“你回家了么？路上怕是不好打车吧。抱歉没能陪你看演唱会，真的抽不开身，你要体谅。”柳岚的话锋一温柔，楚杰的心就跟吃了蜜一样甜，大概这就是爱人该有的状态。

“跟柳岚在发消息？”赵菲菲冷不丁的问，楚杰慌忙抬头，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从热闹的歌唱中安静了下来。

“嗯。”楚杰嘴里回着，手上快速的按下键盘，“刚到家，准备洗澡。”

他稍稍有些愧疚这善意的谎言，和赵菲菲的这一顿是真的很感激她及时的提供门票，于情于理都该请这顿饭，只是柳岚知道了，多少该有些介意吧。所以这样的谎言叫善意的谎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其实一直比较好奇，你爱柳岚什么？”赵菲菲隔着饮料杯看楚杰，故意装着漫不经心。

楚杰冷静的想，“安稳吧。她能给我安稳感。其实我本质上是个无欲无求的人，老婆孩子热炕头的那种。”

“可是现在变了啊。发现世间的冷漠后，你开始想要更多了。”

楚杰有些无力反驳。

“人都会变的。如果她变得跟不上你的节奏，你会开始嫌弃。如果你在韩国功成名就，你们的差距立马显现。”

“糟糠之妻不下堂，这是做人的根本。”楚杰突然就笑了，“而且，你不了解柳岚，越接近她你反而会越觉得她神秘，总有那么多挖掘不完的宝藏，这可能是她最吸引我的地方。”楚杰举起饮料，“其实说实话，我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那次你的突然而至，我和柳岚不会这么快确认关系。我诚恳的说，在那之前，我们没同居，我们真的是简单的革命友谊，你那一闹，让我就一瞬间分清了对她的感情。那是爱。”

赵菲菲没碰杯，自己喝了一口，“如果人生给一次机会重来，我希望是回到那个时候，那样你们就不会开始。”

楚杰真心为她心疼，“菲菲，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真的，你值得更好的，你这样让我很有压力，如果真的有人生重来这么大的幸运，不该是回去参合我的生活。”

赵菲菲调开视线，不看楚杰，“如果你最后挖掘到柳岚有你接受不了的地方，你要回头看，我在你的身后。”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