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目的朋友才是你最可怕的敌人。”

周一一早楚杰就早早的到了公司，等着小胖来想要当面给他解释。头一晚上发了好几条消息小胖没回，在群里试探着问他们是不是在游戏，黑桃也说小胖不在。

柳岚因为知道妈妈有很多话要单独和楚杰说，吃了晚饭就早早的回了自己家，整个晚上妈妈都狂轰滥炸的各种提问，解释完一个又会冒出新的问题，一圈解释完，又开始纠结之前已经解释好的问题，弄得楚杰不胜其烦。

好不容易看到小胖出现在办公桌旁，楚杰赶紧站起来，轻声叫了声小胖。

小胖头也不抬回了句，“昨天和朋友喝酒，喝醉了，没注意看消息。”

楚杰压低着声音，“我们去喝个咖啡？”

“今天有会。而且喝多了酒，早上喝咖啡，胃难受。”

黑桃红桃也探起头看着正在说话的两个人，用脚指头都能感觉得出来他们两个出了问题。正好格格走过来催小胖去会议室，每周一策划部小组负责人例会，小胖今天稍微晚到了点。

小胖拿了本子也没打招呼直接就走了。

红桃一个眼神，黑桃心领神会，两个人像哼哈二将似的站在楚杰左右两边，架着他往咖啡厅走。

找了最里面最偏僻的角落，柱子挡住了三个人的大部分，红桃左看右看确认不打眼后，才压低着声音问，“什么情况？小胖从不生气？为女人？”

黑桃性格比红桃内敛，只和他们小团体说话，表情几乎都是面瘫，“是柳岚？”

楚杰低着头，本来这些话是想当着小胖的面说，或者说早在小胖公开他的暗恋的时候就该第一时间说，只是世间总是这么多的阴差阳错。

“我和柳岚在一起了。”

红桃黑桃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

“不是。楚杰。这你就做得有些不道义了。”红桃先沉不住气。“你明知道小胖喜欢柳岚，而且是正式给我们说了，你还这样，小胖怕是气炸了吧。”

“不是，是在之前。”

“之前？”红桃的表情更夸张了，“那小胖说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直接说你们在一起了？这不是故意逗小胖么？亏得他还那么信任你。”

楚杰百口莫辩。

短暂的沉默，黑桃看着楚杰，“小胖怎么知道的？”

“昨天我们去买房，小胖陪朋友来，正面遇上的。”

黑桃摇摇头，“这是想搪塞都搪塞不过去了啊。”

“我也没想搪塞，我就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本来也很突然。事情发展得太快。”

“你八卦一下，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们团建的时候？我当时就记得好像你和柳岚单独出去了，黑桃说我看花了眼。”红桃挑了挑眼睛，看了眼黑桃。

黑桃恨了红桃一眼，又看了看楚杰，示意红桃打住。

只是红桃才收不住他八卦的嘴。摇头晃脑的说，“天主教教义指出，教徒通常遇到的罪行大概归结为七宗罪：傲慢、嫉妒、愤怒、懒惰、贪婪、淫-欲和暴食。除了暴食和、懒惰，楚杰，你这品行怕是占了五罪吧。”

楚杰不解的看着红桃。

“你们私下苟且，这是淫-欲，你妄念朋友的爱人，这是贪婪，朋友爱人各种完美，你嫉妒，而发生了所有的事情后你选择了沉默，是你对朋友感情的傲慢。”红桃语气怪异，说完就凑到他们面前，“我这语气像不像小胖？我突然发现小胖受西方文化腐蚀极深呢。”

楚杰的表情都快拧出了水，根本不想听红桃瞎扯，看着黑桃，“黑桃，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当时就准备说的，可是小胖那个样子，你们当时也在，我怎么说得出口。”

黑桃按了按楚杰的肩膀，“理解理解。别着急，我们一起来分析。”同时不忘转头喝止住红桃，“你别添乱了，你回去工作也行。”

“才不要。这么大的八卦怎么能不听。小胖他们一开会就是一上午，没人管我们，乐得清闲的。”红桃死活不动。

“小胖的心结可能是在你的隐瞒上。因为他自己其实也清楚，他和柳岚不可能，他更多的是把柳岚当成一个幻想对象，如果真的有那么爱，早就冲过去了，就因为只是停留在精神层面所以才迟迟按兵不动。”黑桃分析着。

楚杰和红桃都很是赞同的点着头。

“可是这也是最麻烦的地方，小胖如果只是定义在隐瞒上还好人，如果定义为欺骗，那就真的很恐怖了。他平生最恨欺骗。我听说他因为是他们寝室最小的人，经常被欺负，他都习以为常，各种忍受，可是后面被老师一个无意的欺骗，他直接冲到老师休息室去把老师打了，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是个高才生，要选择在我们这种内陆城市来，还做着和专业完全不相关的事。凭他的天赋他留校做导师都是有资格的。他才大一就在权威杂志上发表过论文。”

黑桃快速的扫盲着关于小胖的过往史，突然的，在楚杰脑海里，小胖那乖巧的胖乎乎的脸就变得杀气腾腾。

“他能忍住没跟你当场翻脸，说明他重视你。真的，楚杰，我们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我和他都共事这么多年了，从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过，大概是你的天赋能够触碰到他高傲的灵魂。小胖骨子里其实真的挺高傲，他们学校还有他的其他学长、同学后来给过他无数机会，让他回学校或是去其他科研机构，他都放弃了。他觉得他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而到现在都他没觉得他打老师是他的错，所以他坚持现在的生活就是体现他对这件事情的不妥协。”

楚杰默默的听。

“你和柳岚感情就真的那么好？”

楚杰不明就里，抬头看着黑桃，喃喃的说，“我不可能和柳岚分手，她为了我也付出了很多，我不能辜负她的。她的压力甚至比我大。”

“她确实是一个好人，好女人，值得拥有很好的爱情。”

“我和她妹妹分手，一直都是柳岚在小心翼翼的照顾我的情绪，其实那个时候我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对她来说就是陌生人，可她一直不离不弃。我失业，她给我介绍到你们这里来，现在想想，当初她还为了照顾我的所谓的自尊，还是各种循循善诱，好像我得到这份工作全是我自己的努力，你想，连这些她都能考虑到，她的心思该是多么的缜密。”

“是啊，心思缜密的另外一个说法是心思敏感，敏感的人情绪会被放大，她比我们更艰难。”

红桃已经很久没插话，楚杰侧头去看他，他的整个脸都安静了下来，像是沉浸在无声无息的深海里。

“红桃。”黑桃轻声的叫了叫。

红桃缓慢的抬起头，眼皮却不抬，盯着他们围坐的咖啡桌，“如果当初我有楚杰的坚持，我能理解到黑桃说的心思细腻的人更容易受伤，可能，我现在就不会叫红桃。终究是为年少轻狂买了单，总觉得错过了就能遇到更好的，可事实证明，没遇到更好的，却搭进了最好的自己。”红桃终于抬起他的上眼皮，看着楚杰，“如果认定了是她，就坚持下去，不要觉得我们年轻有很多重来的机会，没那么多的，好的爱情一生可能只有这一次，剩下的都是将就。可能是父母喜欢的，可能是最合适的，可能只是因为她是孩子她妈。我们几个人其实性格真的很像，我们宁愿负天下人，不愿意负自己的内心。”

黑桃这个时候俨然是他们之间的带头大哥，伸手拍了拍红桃的背，叹息着，“绝情谷这名字怕是真的兆头不好。红桃，你不要多想了，过都过去了。”

“想不过去都难啊。一个人真的铁了心想消失，怎么都找不到。”

“别想了，有缘自会相见的。这些自古的话听着俗气还真是那么回事。“黑桃再次拍了拍红桃的背。红桃打起精神忘着楚杰，“那楚杰和小胖现在该怎么办？？绝情谷四侠就这么散了么？”

黑桃竟然没搭话。楚杰望着黑桃，他竟然连客套的安慰话都没接。

“黑桃，你了解小胖，是不是这个坎很难过？”楚杰希望黑桃能稍微的敷衍一下自己，黑桃却只是沉默，表情越发的难堪。

“你刚刚说小胖到现在都没认为他打老师的事情是错的，换句话的意思是小胖到现在都没原谅他老师？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减轻一点？”红桃终于抽丝剥茧拉出了关键点，只是这样的关键点让楚杰坐立不安。

黑桃重重的叹息，眼神里满是担忧，“有一种人，底线无限的低，以至于所有人你会错觉他很好欺负，就会变本加厉，可是一旦碰到了那个底线，他就会疯狂反扑。而且因为平时这些人欺负得肆无忌惮，本性暴露得干干净净，反扑的时候能轻易找到他们的软肋，刀刀见血，打蛇打七寸的那种致命。”黑桃停了一下，重重的喝了一口咖啡，咽下，能清晰的看见喉结的晃动。“这话是小胖说的，而且，他不讳言，他是这种人。”

空气在瞬间凝固。

面前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小胖的名字，黑桃一把抓起，对着还恍惚的两个人说，“和小胖相处，你们很少见我说话，其实，我是怕。”

没等他们接话，黑桃起身，走到一边，按下了接听键。

只几分钟时间，黑桃挂了电话走过来，“小胖开完会了，有事要给我们说。”

楚杰和红桃站起来，黑桃犹豫了一下，拉住楚杰，“楚杰，去韩国组建分公司的名单里，我们组，小胖推荐了你。”

九月的气候可能不再适合开冷空调，楚杰站的地方顶上正好有个送风口，冷风下来，楚杰觉得有些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