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方澜简单的问了下柳倩的情况，就告诉楚杰，下午大老板来公司，听几个项目的情况汇报。

“怎么这么急？”楚杰问。

“大老板的行踪谁也无法左右。”

“幸好我昨天已经把汇报材料做好。你看了么？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我觉得陈述平实了点，没把我们现场的亮点描述出来。”

“我本来想的还有时间和你讨论了后再精修的。”

“哎，那也没办法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楚杰突然就想起那天晚上碰上的那个女人，拿捏不准，“孟哥，我咨询个事。”

“什么事啊。还吞吞吐吐的。要借钱么？女朋友医药费不够？”

“哦。这倒不是。我上前天晚上在公司加班遇到个女的。很短的头发，到了耳朵位置，她关心了我们项目进展，好像她也认识你。”楚杰隐去了那女的对孟方澜的不敬言语。

“你都跟她说什么了？”电话里孟方澜的声音有些紧张。

楚杰马上解释，“没没没，我什么都没说。你交代过的，项目内容谁都不能说。我没说，但是她好像也知道我们项目，抽烟碰上，她主动说起的。”

孟方澜没说话，显然在思考，楚杰怯怯的问，“她是谁啊？”

“大老板的助理。杨妮。”

“杨总的助理？那她怎么那么晚了还在公司？”

“监工啊。你以为大老板长期不在公司怎么知道公司情况的？就靠我们几张嘴汇报啊。他放了眼睛在公司里的。而且这杨妮好像还是他亲戚，极为信任。”

“我去，那怎么这么不偏不斜被我碰上了。”

“故意的，我们组如果成绩好了，那杨理的项目就会受影响。大老板在工作方面倒不那么护短，能择居上，但是抵不住下面人的揣度，杨妮跟杨理更近还是和大老板更近，这个说不清楚。”

楚杰彻底搞不清这个状况了，但是又隐隐的感觉那女人和他说话的时候没有明显的恶意，“还有个事情，孟哥。”

“说啊。”

“她走的时候说了句话，原话我记不得了，大概意思是如果最终大家的表现不相上下，那么可以用收入来做辅助证明。就是说如果我们能拿下柒月书城一年的营销推广合同，在活动的延续性上肯定是能比杨理他们更突出的。毕竟，他们是大项目，大项目明年一年的活动预算需要考虑的东西更多，不能单看一个活动的。”

“这真是她说的？”

“是啊。不然我怎么可能想的到。”

估计孟方澜的脑子在飞速的思考，电话里有了不短的沉默。“她这个想法倒是一个出其不意的点。可是她为什么要帮我们呢？”

“感觉她和你很熟，说不定只是单纯的在帮你，不是我们。”

“我呸，她会帮我。”孟方澜掐了后面的话，明显感觉出来他们之间有过故事。“估计她想的是我这么短的时间拿不下全年的合同，到时候我们输了她还卖了人情。真是横竖都对她有利啊。这才是大老板助理该有的手段呢。”

楚杰没搭话。但是他隐隐觉得孟方澜已经在琢磨合同的事。

“楚杰，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们时间还充足一点，现在距离开会就几个小时，我和李毅去谈判合同，方案没时间改，方案是你写的，你最熟悉，改起来也最快，你看有没有可能你先回来两个小时，等我们回来你再走。”

楚杰后背有些阵阵发麻。孟方澜的这句话真是说得滴水不漏，先是抛出了楚杰汇报情况不及时造成了他反应时间不够这个纰漏，再是表明及时这样他们也会去努力争取，为了他们小组的最终获胜，然后再将他一军，材料修改非他不可。而且还用了上级对下级商量的语气。

楚杰怎么都想不通，这样一个情商智商双双在线的人怎么会惜败给了何经理。

“拜托了楚杰，我们胜败就在这一举了。”孟方澜匆匆收了线。

楚杰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内心变得非常的焦灼。转身买好了矿泉水，一步步的缓慢往病房走。刚刚出来买水时柳倩期盼的眼神还历历在目，他深深的道歉也似乎还在嘴边挂着余温，他要怎么开口给柳倩说要暂时离开几个小时，丢下她一个人。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又回去忙工作了呢。”刚一回病房柳倩就说了话。

楚杰赶紧走过去，拿出一两瓶水放柜子上，多余的收进柜子里，边搭话，“哪能呢，媳妇还住院呢，我怎么能走。”楚杰心慌得根本不敢看柳倩的眼睛。

“哎，这人一生病就容易东想西想，你要原谅我。”

“你这说的哪是哪的话呢。”楚杰看了看输液瓶里的液体，“医院就是人多，小卖部都排长队，就买个水的功夫液体都输了一大半了呢。”楚杰好不容易调整好情绪，才敢看柳倩，“这输着液真的不饿么？”

“都是营养液，不饿的。你饿么？你也该一起买点吃的啊。永远都不会照顾自己。”柳倩微笑着埋怨，楚杰的心里更慌了。

“快点好起来吧，你找的新房子很漂亮，你布置得也很温馨，可是这女主人迟迟不归位，心里有点慌。”

“哼，你巴不得我不归位呢。你就可以带其他姑娘去住了。”

“哎哟，天地良心，自从认识了你，我的眼里就再没有女人这种字眼了。”

“那以前有？有多少？”

楚杰突然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还好意思给我说以前？那晴朗怎么回事？他是你的以前么？人家佳颖可是说了，晴朗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呢。”

“你你你……”柳倩急着要争辩，“我时候不想你分心，正好他打电话过来，佳颖他们也六神无主，就让他过来帮忙了。”

楚杰被柳倩的表情逗得乐了，他最喜欢没事的时候这么逗柳倩，争辩的时候她的脸会红成一个水蜜`桃一样，很好看。他其实从不怀疑他们的爱，这么多年下来，校园里分分合合走马观花的爱情只有他们不多的几对幸存了下来。你是他们的眼睛里始终只有对方，从不偏移。

“我告诉你个秘密。”柳倩悄声的说。

“哦？”

“晴朗喜欢男人。”

“瞎扯淡吧，他条件挺好的。应该很多女朋友的。”

“真的真的，从读书时候开始他就对女的没兴趣。好多漂亮姑娘追他，他看都不看一眼，去了国外也竟然都一直没谈恋爱。”

“你每天就知道瞎捉摸，那是人家没遇到好的，哪像我这么幸运，一来就遇上了对的人。”

“哼，你不看看我是谁？！便宜你了。我可是一直保持着校花头衔永不旁落的。”

“哪个学校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和我不是一个学校的？我怎么听说我们学校的校花不是你啊。你顶多算个系花，不对，系花都算不上，班花。”

“哼，不理你。”柳倩转过了头。

楚杰只是呵呵的笑，他觉得他已经很久都没这样和柳倩好好聊天了，像是回到了他们校园时光。

怕她真的动了气，楚杰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好了。不管什么花，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花。”

柳倩美滋滋的回过头，“晴朗自己承认了的，我们也不该歧视他。你看那个康熙来了的蔡康永，一直在倡导同性恋情平等，社会给他们的压力实在过多，远的不说，你看张国荣。活着的时候受尽白眼，死了这么多年，他的同性爱人却十年如一日的想念他。”柳倩学了晴朗的语气，“爱只是爱，和性别无关。”

门外传来咳嗽声，打破了这满屋的甜蜜。楚杰回头，柳岚已经推门而入。楚杰的记忆一下回到那晚的偶遇，有些尴尬，只是默默起身，却也不招呼。

倒是柳岚先开了口，“哦，楚杰也在啊，这个点不用上班么？”

一句话又提醒了楚杰孟方澜的催促。

“他应该请假了吧。”柳倩躺在床上看着柳岚从随身提包里一股脑的拿了毛巾、换洗衣服、水果等，将柜子彻底塞满了。

“年纪轻轻的请什么假，不拼事业以后两个人喝西北风么。”柳岚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呛的两个人开不了口。

柳倩只得岔开话题，“姐今天不用上班么？”

楚杰才注意到今天的柳岚没化妆，全素颜，眉眼不那么强势，多了份柔顺，齐肩头发自然的披着，她在靠窗的椅子上坐着，拿了勺子在刮苹果，外面的柔光照进来，配着她熟练的动作，颇有点贤妻良母的味道，可她一说话就断了楚杰的想象，“我自己做生意，时间自由，多一顿少一顿应酬也不死人。”手上的动作停了，抬头看楚杰，“像你们这种打工的，看人家脸色的，你这样翘班还想不想要工作了。”

也没等楚杰回话，她将左边掉下来的头发往耳后一收拢，手上又恢复了刮苹果。

“是我想留他下来陪我。”柳倩有些不好意思。

“对待男人呢，就该像风筝，线在自己手上就好了，天高海阔随他飞。你看你前姐夫，每天腻在家里打游戏，那倒是随时随地都陪我了，结果你看我过的什么日子，你以后也想过我这样的生活么。”柳岚今天的话很不客气，不过好像两次交锋下来，她说话也从没客气过。

不过这个时候她的这些话在楚杰听来却有些顺耳，仿佛再进一步就能解了楚杰一直在心里挣扎的困境。不过他不敢多话，他既怕她不继续说，又怕她说得多了，柳倩逆反。

柳岚没让他失望。她刮完苹果，将苹果泥装在玻璃盒子里，凑到柳倩床边一勺一勺的喂，柳倩是有些怕她这个姐姐的，顺从的配合着一下下的张嘴。吃得差不多了，柳岚把玻璃盒子递给楚杰，“你去洗碗。洗了就回去上班。趁这个世间我给柳倩擦擦身子，这手术室躺过的身子，还这么一动不动多难受。”

楚杰接过来，露出很犹豫的眼神看着柳倩，柳倩也没了主见。

“看什么看，快去快回，晚上我还有饭局，晚上来替我。”想了想，“电话拿来，留个号码，这段时间我们要多打配合。爸爸还要上班，妈那个身体也指望不上。”

“好的好的。”楚杰唯唯诺诺的拿了手机，记了号码，像是很不情愿的望着柳倩，“等我回来。”

“好。”柳倩只得依依不舍的答应。

楚杰风一样的出了门，大水直接堆着玻璃盒子冲，水花四溅也不在乎，洗完又火速回房间将盒子放好，狂跑出了医院，打车回了公司。

路上还不忘记给孟方澜发消息，说他已经回去改材料的路上了，希望他们合同谈判顺利。

做完一切，楚杰才大松一口气躺在车子后排椅背上，对于柳岚，好像没当时那么讨厌，她的无意之举救了自己，他欠她一个人情，即使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