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终至蒲城
风赴怀听罢徐三坚一席话后蹙眉沉思,从主观上他其实已然信了八成,可是客观上徐三坚所言没有任何证据,他极有可能是为了逃走而杜撰出这么一个神秘凶手。
要知道武林中武功能达到徐三坚口中这个凶手那般程度的,无一不是一派之首,他们声名赫赫,辈分崇高,断不会做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
风赴怀思索良久,对徐三坚道:“你所说之事我自会查证。”
“不过若我发现你所说有半句虚言”他眼神一寒,“我会让你与那些受害者同一死法!”
徐三坚顿时菊花一紧,接着又听见风赴怀继续说道:“我必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你,再送三朵红花于你陪葬,以慰这些受害者在天之灵!”
徐三坚心下松一口气,“呼,这如何说是与受害者同一死法,我还以为你要……”
若给风赴怀知道徐三坚心中所想,怕是他立刻不管主观还是客观都会想立刻杀了这淫贼……
“你要我帮你何事?”风赴怀问道。
徐三坚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的说道:“助我杀了那个真凶!”
他说出这句话时眼里是刻骨铭心的仇恨,风赴怀看见他的眼神,心里其实已经信了他说的这一切。
风赴怀深深的望了他一眼,道:“哪怕你不说我也一定会杀了这个江湖败类,只是希望这个凶手真要不是你才好。不过,你查了十五年连此人的面都没见过,又怎会相信于我?”
徐三坚先是起身,向风赴怀弯腰一躬到底,行礼道:“公子!”在风赴怀答应会杀了凶手助他报仇之后,他这便是信守诺言,称呼风赴怀为“公子”,追随于他了。
随后,徐三坚这才说道:“昔子玉舞勺之年与叔牙战于召陵,现其已名震江湖,成为武林一等一的绝顶高手,几与周剑子齐名。若我所估不错,公子仍未过舞勺之年,风采绝不输当年子玉。凶手武功深不可测,三坚自知武艺再难更进一步,唯有指望公子。公子日后但有吩咐,三坚莫敢不从!”
徐三坚心思缜密,风赴怀正好十五岁,的确未过舞勺之年。刘萍萍见徐三坚竟将风赴怀比喻成子玉,顿时心里美滋滋的,要知道江湖中人纷纷猜测那子玉如今或已超越周剑子,是为当今武林第一高手啊!
风赴怀并未被这一声“公子”冲昏头脑,他心中仍有最后一个疑问:“你为何不把方才这些说与太行剑派知晓,让他们替你主持公道?”
徐三坚惨笑一声:“太行剑派几次三番追杀将我围困,公子以为若不是我故意,凭他们能否发现我的行踪?可是谁知他们虽号称武林至尊,却容不得我说半句便要不由分说将我斩杀当场。然而他们虽将我围困,却屡次被我逃脱,试问他们拿我徐三坚都没有办法,又如何对付那个深不可测的凶手?”
“更何况!”徐三坚眼神一凝,“能达到凶手如此武功之人,在江湖上必定不是默默无闻之辈!”
这一点风赴怀虽早有猜测,不过此刻听出他言语中的弦外之音仍是感觉内心冒出一股寒意,“你是说?”
徐三坚点点头,“我这些年行走江湖,早已不相信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难保那真凶不是出自……!就拿此次的赏宝大会来说,这些人难道不是有意那玄武玉这才齐聚蒲城?公子初涉江湖,也需当心!”
对凶手身份的猜测令徐三坚不敢相信这些名门正派,反倒对初出江湖的风赴怀更为信任。他看出风赴怀江湖经验不足,故真心实意的提醒。
风赴怀想起这一路行来,那股神秘势力,那个武功深不可测的凶手,还有玄武玉,原本能够回家看望娘亲的喜悦顿时淡了不少,相反,心中对此次的赏宝大会更加多了一份小心。
徐三坚最后说道:“公子,刘姑娘,三坚方才所言还望不要说与他人知晓。”
刘萍萍奇道:“这是为何?难道帮你洗脱淫贼之名不好吗?”
徐三坚摇摇头,说道:“凶手如今跟着徐某身后犯案,这是我们眼下唯一的线索。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纵然这恶贼武功再高,只要有了这一条线索,他今后再次出现定然会露出破绽!因此我亦是有意不去否认,甚至有意无意的默认,正是担心连这条线索都没了。只要能杀了这恶贼为家人报仇,徐某其他的都可以不在意!”
风赴怀听罢竟开始有些佩服起这徐三坚来,他在如此仇恨下仍能冷静分析,为了替爹娘与姐姐报仇,可以不顾自己的名声,若他所说为真,这徐三坚倒是一条汉子。
风赴怀同情和佩服徐三坚,何况这些原本就是他的私密之事,因此风赴怀点点头:“你放心,除非你自己愿意,否则我不会说与第四人知晓。”
徐三坚露出感激的神色,转而看向刘萍萍。
刘萍萍理所当然的道:“夫君……公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徐三坚听后揶揄道:“萍萍姑娘真是位好娘子,公子好福气啊。”
若是徐三坚一直表现得很痛苦,很正经,风赴怀反倒会怀疑他,不过见他此时恢复了原本的轻佻,风赴怀对他方才所言反倒更信了几分。
他正色道:“今后此等言语莫要胡说,以免损了萍萍姑娘的名节,我说过此事需经爹娘同意方可。”
徐三坚顿时收起轻佻的神色,恭敬道:“喏!”
刘萍萍白了风赴怀一眼,不过没有再说其他。
可怜的风赴怀,他原本以为风孟斌远在齐国,这才借词父、母之名推脱,却不想其实风孟斌早在前几日已然到了蒲城……如此一来父母同在,这父母之命……
三人交谈中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下午,逆旅之中人开始多了起来,卢骁与鲍齐剑也再次下楼。
鲍齐剑拱手:“霸天兄,你打算如何处置这淫贼?”
风赴怀还礼道,“鲍兄,在下还有一事不明,需要用到他,还望两位师兄多给在下一些时日。徐三坚的内力已被在下所封,若无在下解穴他绝不可能恢复内力,请二位师兄放心。”
卢骁“哼”一声,鲍齐剑跺脚,说道:“霸天兄,这淫贼诡计多端,你别被他蛊惑了!”
风赴怀心知鲍齐剑乃是为自己着想,若一个不小心被徐三坚逃脱,定会对风赴怀的名声造成影响。
于是他抱拳诚恳的说道:“多谢鲍兄提醒!霸天自有分数。”
卢骁瞟了一眼徐三坚,面无表情的对风赴怀说道:“赏宝大会结束之后,卢某要带淫贼徐三坚回太行剑派听候掌门处置。”
说罢,他拿出一块纯黑的令牌,上面龙飞凤舞刻着三个大字,“太行令”。
这块令牌乃是纯铁制造,此时制铁技术才刚刚出现,足见太行剑派的底蕴之深,竟能用纯铁打造出太行令来。
风赴怀皱皱眉,这太行剑派行事果真霸道,看卢骁的表情,等到赏宝大会之后才带走徐三坚都是给了风赴怀一个极大的面子。
风赴怀眨眨眼,一脸“天真”的说道:“卢兄,这是何物?请恕霸天第一次出来行走江湖眼拙。赏宝大会之后我会带他回恒山派交给掌门,卢兄到时再向在下师尊讨人吧。”
太行剑派乃武林至尊,太行令一出莫敢不从,为免给恒山派招惹不必要的麻烦,风赴怀也不好直言拒绝,只得装作不识太行令。
其实江湖有言,“三清不及太行令”,连在南方武林一手遮天的三清派尚且都不敢无视这太行令,纵使风赴怀初入江湖又如何会不识得……
刘萍萍“噗嗤”一笑,心道,“江湖之中哪有人不认识太行令的,夫君真有气概!”她听说徐三坚的遭遇之后,心里对他已由害怕憎恨逐渐变成了同情。
而徐三坚见卢骁拿出太行令之后便一直在观察风赴怀,此时听见风赴怀为了自己竟然甘愿不尊太行令,心底越发感到今日的决定没错,这位少年是个重信守诺之人!
他这些年心里承受的痛苦唯有他自己才知晓,此刻暗暗感激,发誓定会回报这一份信任。
卢骁横眉倒竖,正要发作,鲍齐剑连忙说道:“鲍兄,徐三坚被封住内力插翅难逃,此事不如等到赏宝大会之后再做商议。况且尊师叶前辈不在,何不到时交予他老人家决断?”
他观察更为仔细,此刻见到连刘萍萍似乎都对徐三坚不再抱有敌意,顿时知晓徐三坚定是说了什么极为隐秘之事,或许此事并非他们想的那般简单,因此出言调和。
卢骁见连鲍齐剑都帮他们说话,冷哼一声,不再出言。
众人一直在逆旅等到亥时,叶洛与姜云始终没有回来,众人猜测两位前辈应是提前去往蒲城了。因为鹰教阎雪山今日一早便动身前往蒲城,这阎雪山武功极高,若没有他们二老牵制,还不知鹰教会闹出什么事来,玄武玉事关重大,万万不能被鹰教之人得到,因此两位前辈为此先他们一步动身亦合情合理。
于是众人散去,风赴怀为刘萍萍向主人家多要了一间房,而徐三坚则是与风赴怀同住一房,如此一来卢骁与鲍齐剑才放心离开。
翌日清晨,风赴怀起身修炼晨雾气诀。
待徐三坚醒来时发现公子已在练气,心内愈发确信自己跟随这位少年的决定没有错。
天赋,品性,坚持,风赴怀如此年纪便有了这等修为,仍然不骄不躁,勤学苦练,他日定成大器!
在逆旅之内用过早膳,五人结伴上路。从咎如至蒲城只剩一日路程,路上刘萍萍听闻公子的家就在蒲城后非常开心,同时又有了一丝羞涩与不安,“若夫君的爹娘不同意那如何是好?”
卢骁与鲍齐剑一路上都注意着徐三坚,生怕他趁机逃脱。而风赴怀则是反复思索,这次的赏宝大会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行人各怀心思,一路上亦并未再出何状况。
终于,在黄昏时分众人望见了前方一里之外的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