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一个见了两次面的姑娘，就连北辰琉语对他是不是真心，他都未必清楚，可就是因为他喜欢北辰琉语，所以这个姑娘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并且，一力的开始承担，本来不应该他来承担的东西。

毕竟要是北辰琉语真的有这么一个父亲，欠了一屁股的赌债，换到其他人的身上，就是躲都来不及，他竟然还愿意凑上来借钱。

最难得的是，他这一个借钱的打算，还不打算让北辰琉语知道，一来不一定能做到的事情，他不许诺，这样一个男人一定重信。二来，他不想给北辰琉语造成任何的心理负担。

就连跟自己借钱，都规规矩矩地说了，写欠条，不是口头借钱，就足见这个人，人品上佳了。

只是……

夜魅忍不住，又问了叶子楠一句：“可是你没有想过，现在这位姑娘的父亲，就要为了赌债把自己的女儿给卖了，若是以后，她的父亲再次欠了一屁股债务，上门来找你帮忙呢？你是管，还是不管？”

这就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了。

很多人都认为，成亲不过就是两个人的事情，根本就没有那么复杂，两个人愿意在一起，想要一起共度余生，那就是很美好的事儿。

但是事实上，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如果北辰琉语真的有这样一个父亲，以后成婚了，这个父亲再一次欠下赌债，那作为女儿，管是不管？怎么可能完全就不管，放任自己的父亲出事，或者被追债人打死呢？

那，如果北辰琉语要管的话，叶子楠作为女婿，能不管吗？

这一回，还没有成婚，就已经借了这么多钱，为了给自己未来的老丈人还债，那成婚了之后呢？再要钱的时候，从哪里拿钱？说不定，这就是一个无底洞啊！

叶子楠果真一听这话，也正色起来。

他本以为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就好，却是没有夜魅想得这么远，毕竟他不是买别人家的女儿，把心上人娶回来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管，而是明媒正娶。

所以，如果以后自己的老丈人，再欠下诸多的债务，他怎么办？

他想了许久之后。

看向夜魅，开口道：“王爷，下官认为，倘若真的娶到下官的心上人，下官会跟她一起努力，改变未来岳父的性情，诱导未来的岳父向善。如果下官侥幸成功，那就是一桩美事，若是下官实在是做不到，最多到时候，再有这等事，下官典当了自己所有的家产，府邸，如此的话，娘子也会知道，下官已经为她尽心尽力，做到极致，她当也不会对岳父亏欠才是！”

说到这里，叶子楠开口道：“下官做人做事，但求无愧。不让自己亏欠于人，也不让娘子觉得亏欠，能做到如此，下官就已经知足，至于日后会如何，下官就考虑不了那么多了。左右不过，走一步算一步！不论如何，下官都不愿意，她被自己的父亲，为了赌债卖给别人！”

如果那个姑娘不喜欢自己，那就罢了，但是她也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她，所以无论如何，叶子楠都不会就此退却的。

夜魅倒是被这个男人一番话惊住了。

不错，若是真的有那一天，叶子楠为了自己的岳父，把自己的家产都典当了，那就已经是做到极致了，能帮的尽数都帮了，如果岳父还是不成器，那就不是人力所能掌控的了。但是到那一步，不管是作为女儿的北辰琉语，还是作为女婿的叶子楠，对这个多次欠下赌债的人，有什么亏欠了。

毕竟能做的，不能做的，愿意做的，不愿意做的，全部都做了。

话到这里，叶子楠又对着夜魅鞠躬，开口道：“事实上，下官也清楚，选择这位姑娘，也许未来会因为岳父，给叶家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可是……就因为她有一个好赌的父亲，她就没有嫁给爱情的权力吗？就因为未来她也许会给叶家带来麻烦，我就要放弃自己喜欢的人吗？那叶子楠认为，这不是真正的喜欢！所以，倘若王爷手头宽裕的话，希望王爷能帮助下官一二，若是不能，下官也不会怨怪王爷！”

夜魅也没说别的话，直接就从自己的袖子里，抽出来一张银票，递给叶子楠。

这一瞬间，夜魅倒是觉得自己挺幸福的，来个这个时代之后，从来就没有缺过钱。

不管是九魂那个超级大土豪，还是现在嫁给北辰邪焱之后，坐拥了整个四皇子府的财产，更别提九魂还带着萧瑟炀他们，去拿宗政皇朝的宝藏，啊……不缺钱的感觉真是幸福，钱真的是可以解决，许多的问题。

至于北辰琉语和叶子楠，接下来准备怎么说，夜魅就不管了。

她就不要多嘴说破北辰琉语的身份了。

相信北辰琉语知道，什么时候该说。

夜魅递给他之后，开口道：“我想你应该还有话跟她说，我再等你们一会儿！”

成全一对有情人，夜魅也算是第一回干这种事儿，这感觉还不错。

说完，夜魅目送着，认真保证明天一定送上欠条的叶子楠，走向了马车。

……

北辰琉语这会儿，正失望呢。

见着叶子楠一听说自己家里欠了一千两黄金，就不说话了，还让自己早点回去，心里就是一阵难受。

她甚至已经开始自我质疑，这才认识了叶子楠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就给他出这么大的难题，是不是自己不对。也许她应该相处一段时间，等感情深一点了再出题考他的。

可是这会儿话都已经说了，想反悔也是不能了。

就在这时，她听见马车下头的响动，叶子楠的声音，很快地传了上来，他开口道：“姑娘，你能下车吗？”

……

不远处。

夜魅远远地看着，就在这时候，钟山走到了夜魅的身侧，他负手身后，开口道：“觉得叶子楠这个人如何？”

夜魅点评道：“很不错，不管是能力，还是人品，都值得信赖！”

钟山点头：“是啊，其实这一回，我也是故意让你接触他的！”

这下，夜魅就奇怪地看向钟山。

钟山继续道：“我迟早是要离开的，叶子楠，在未来很适合接替我的位置。他还需要两年的时间成长，到了那时候，他在朝堂上的政绩，不会比我差！”

夜魅皱眉，看向钟山：“你打算走？”

“是啊！我原本就向往闲云野鹤的生活，当年入朝为官，也不过就是年轻的时候，希望通过这个证明自己。可是谁知道，宗政皇朝竟然覆灭，我为了答谢你父皇的知遇之恩，才潜伏到北辰皇朝，做这一切！”

说到这里，钟山看向夜魅，道：“等到事成了之后，我自然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了，接班人我都替你找到了，到时候我要离开，希望你不要强留！”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夜魅若是再说自己要强留，反而显得不尊重钟山的意愿了。

夜魅点点头：“我自然会尊重您的想法！”

钟山立即笑开了，夜魅能这么明事理，好说话，他当然开心了。

接着，他远远地看着叶子楠和北辰琉语，开口道：“叶子楠这个小子，真的可靠！我原本是看好他作为女婿的人，谁知道冰冰看上夏侯谌了，我只希望，夏侯谌最后不会让冰冰太伤心！”

夜魅的眼神，也沉了下来，的确……夏侯谌此人，深不可测，而且极其富有野心，夜魅也不知道，他对钟若冰是有几分真心。

“算了！”钟山摇摇头，说了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管不了这么多了！”

说完，他看向夜魅，开口道：“这段时间，我们要把叶子楠争取下来，让他站在我们这边，日后才能帮你做事。你别看叶子楠在朝廷上，没有任何派别，就是皇帝都不是很待见他，但是没有派别，却正好证明，这是第三派别！”

因为，朝廷上，还有许多大臣，也是没有派别的。

他们的立场就是谁做皇帝，就效忠谁，不管皇位之争，也不掺合钟山之前与司徒曌之间的问题。

而叶子楠，作为这其中的翘楚，并且年纪轻轻就已经到了从二品的官位，大家肯定也不由得，就以叶子楠的走向，作为自己的指标，毕竟没有派别的人，基本上走到四品的位置，就已经是极限，毕竟没有派别就无人捧。

叶子楠却能到从二品。

这世上会有人不想站队，但是又会有几个人，不想升官呢？当大家看见叶子楠得到了好处，难免就忍不住对叶子楠靠拢。

夜魅也知道其中的关窍，她开口道：“叶子楠已经到从二品，很快也许会成为无派别的朝臣们的领袖，毕竟他官职最高，之前无派别官员没有领袖，就是因为好几位都是四品，互相不服对方成为领军人，如今叶子楠升职，这种格局就会洗牌了。到时候，得到叶子楠的支持，就等于得到无党派人士的支持，虽然都是四品及四品以下，但同样意味着，我们手中多了一批中坚力量。只是，如何取得他的支持呢？”

想到这里，夜魅也觉得，钟山当时故意举荐叶子楠做大司空，让叶子楠升职，恐怕也不仅仅是为了宴请叶子楠成功了，也是为了让叶子楠，早点成为无派别官员的领袖。

钟山开口道：“我已经观察过了，叶子楠这个人，求的不是光耀门楣，也不是富贵，他也不沽名钓誉，更没有吟诗作画的癖好，所以他的目的，那就应该是为了给百姓谋福祉了。从这一块下手，定然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