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水厂很大，除了上次车祸时，我来过一次，而且只是撞了水柱而已，其他地方我都没去过。

12号一路直走，一直走到一个大棚前，关着门都能听到里面传来轰隆水声。

12号走到一旁的侧门，推开进去。

我也跟着进去。

12号又带着走走了一段路。来到一个小房间。

有一个斜坡一直往下伸，深得不见底。里面隐隐有亮光。

12号看了我一眼，主动走在前面，似是早就料到我会怀疑。

要是12号想设陷阱，早在路上就可以做了，我倒没有害怕，只是想好好的地下室，为什么不做成阶梯，反而改造成这种斜坡。弄得好像是一个藏宝库。

这条路比我想象得要长，刚开始，我紧跟在12号身后，我比他高出一大截，前面的路看得清清楚楚，完全走进去，里面墙上有几盏小灯亮着，但是灯光太弱了，反而增添些恐怖的气氛，空气中有一股很不好闻的味，不是烧焦也不是血腥气，更像是臭袜子几天没洗，直接风干了挂在绳子上的味道。

墙上凹凹凸凸的，有些地方泛着光，摸上去却冷湿湿的，像是有人恶作剧地舔了你一下。

还有的地方则像是一张张人的脸，被施了魔法挂在墙上。

我打开手机的闪光灯，照亮前路。

12号回头说：“不用照了，很快就到了。”

他这话我已经听了三次，每次都说快要到了，可是前面一点光都没有，除非突然来个弯路，否则怎么可能会一直这么黑。

我没当回事，反正12号就在前面，和他在一起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用阴气查看他的身体，最后得出的结就是他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混在恶魔堆里。

要是出了意外，我甚至可以不动脚，单用拘魂链就能控制住他。

通道里只有我俩的脚步声，12号的身子轻，嗒嗒嗒，我的脚步重，哒哒哒。

听得久了，我俩的脚节奏也慢慢变得一致，通道里只充斥着这两种声音。

不过我发现一个问题，还有第三个声音，像是踩着棉花在地上，嘭嘭嘭，刚好踩在我和12号的间隙中。

我以为自己听错，故意加快脚步，它也快。

我放慢，它也慢。

我故意打乱步伐，它也跟着乱。

到底是什么东西？前面黑乎乎的一片，只有后面了。我猛地回头看，闪光灯跟着过去。后面什么也没有。

12号在前面叫：“快到了，跟上吧。”

我悻悻地收了灯，往前走。走了几步，听不到那个声音。我正觉得奇怪。

嘭、嘭、嘭、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而且离得极近，就在耳边，那个东西和我并肩走着！

我向右看，什么也没有，除了墙上那些凹凸酷似人脸的东西在对着我笑。

再往左看。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飘过，我差点就抓住它，却在我手指上啄了一下，又不见了。

我正要追上去，前面突然亮了起来。传来唰啦啦的声响，连成一片，盖住了通道内所有的声音。

12号让开路，让我先进去。

我们一路走来，一直向下，照道理，现在已经很深了，可是地下却传来一股新鲜空气。

挖这么深的地，又不是煤矿，只不过是一个自来水厂，连我都觉察出其中的古怪。

等我走到亮光处，迈出一步时，眼前的一切差点让我晕倒。

是真实的晕倒。我站在一个悬崖上，下方就是深不见底悬崖，还有一片大平原在我眼前铺开，密密麻麻的黑点，似是活物在不断往上攀爬。

地底怎么会有这么广阔的空间！

背后一股风吹来，袭向我，12号！他想推我下去？

我下意识一个侧身闪躲，那东西擦身而过，向悬崖下掉去，中途却又展开双翅，发出一声清唳，盘旋而下，原来是一只鸟。

刚才在通道里的原来是只黑色异鸟。

我还震惊于眼前的奇景，边上传来两人的叫声：“陈宽！”

右手边是一个小平台，李小岸和金三格都在那里，两人行动没有受制，只是困在平台上不能自由行动。

我走过去，12号也跟过来。

“这里是哪里？”

“还能是哪里，丰城。这里才是真正的丰城。”

平台上看得更清楚了，那些往上爬的黑点，赫然一头头的黑毛怪兽，不对，也不全是黑毛，有的还是通体白色，只是数量不多，杂在一群黑色怪兽中，看不出来。

形状各异，牛头、马面、鸟人、各式动物都能看的，不过更像是拼凑在一起的四不像。

我像是穿越到了一个新的奇异世界，天上地下，只是几步路的通道，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既然通道相连，为什么到了上面，就完全没有看到这种怪兽。

12号就站在我身边，却不解释。要给点时间沉淀一下吗？

我突然想到要拿出手机来做直播，不管在我眼前是什么，总之是一般人一辈子都难见到的东西，就算是拍奇幻电影的作家也没有这么大的脑洞，下面聚成一团团黑块，不知有多少数的怪兽、或是恶魔，要是出现在手机画面上，我的阴气数指标只怕马上爆表。

一跃成为直播间里的超级大明星，以后直播平台直接跟我签定个人合约，升任红星。手机还有点电，只是没了信号。

害我白白空想一阵，想想也是，在这么深的地底，要是还有信号，那丰城的电信基础工作真是太扎实了。

“你带我到这里是干吗？”

看到这大场面，我明白过来，12号用意绝对不是简单地把我的女人还给我，而是另有用意。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尊敬我？”12号一边吸着棒棒糖，一边说话。

他吸得很用力，两颊都深深地陷下去，嘴里发出滋滋的响。

“因为你做的棒棒糖好吃？”我试探地回答，虽然这个答案很荒谬，不过也只能是唯一的解释了。

接触到现在，我终于确定这个孩子真的是人，一点恶魔和厉鬼的气息都没有。

只要我想，只要轻轻推他一把，他就会掉到悬崖下，只留下一团肉渣，没有任何人能救他。

当然我不会这么做，还有太多的问题，等着这个神秘的12号回答。

“不是，棒棒糖只是我偶然发现的一个东西，用来增加同事间的感情。真正重要的不是这个棒棒糖的糖。”

12号抽出棒棒糖，对着上面已经缩了一圈的糖块说话，好像他正在和棒棒糖交流。

“那是什么？”李小岸问。

金三格眼神却没放在我身上，仍是痴痴地定在12号身上。

“是这个，棒棒。”12号一口咬碎最后一点糖块，把棒棒糖的小棍子拽了出来。

“这个？”我看着12号举起棍子，小小的一截，拿在他手里都差点看不到。

可是2号举着棒棒糖的棍子却像是举着一个火炬，或是一颗炸弹，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我看了好笑。

突然一声怪叫，两头异鸟从空中降了下来，冲向12号，他们的目标不知道是12号，还是他手中的棍子，不过看到他们长长的鸟喙，我就知道该怎么做。

拘魂链飞出，早早地把两只鸟绑在一起。

刚用出这一下，我就愣住了，异鸟被链条绑到一起，撞到一起，尖叫着掉了下去。

可是为什么？我的拘魂链变得这么长？

在上面的时候，就算是阴气充足，我的拘魂链最长不过数十米，可是刚才足足有数百米长，一下子跨过了那么长的一段距离，绑在两只异鸟的翅膀上。

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