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呼侥幸，之前穿着特制夜行衣，出去抓鬼的念头彻底没了。还是安安稳稳地呆在家里最好。不用冒生命危险。

有一点张五斗说得没错，城里鬼也是分等级的，像是青青和真珠那种，就是来一打我都不怕，光用声音就可以慑伏她们，可是换成昨天那种巨虫尸鬼，怕是来一个，就够我呛得了。

我收了心，就呆在办公室里，这段日子，安世美成功上位后，就再没从主持的位置上下来，张五斗等人也没提，许雪一直在家中疗养，也不知好了多少。

估计就是好了，也不用再来上班。

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许雪可能是古道中唯一正常的。自然斗不过安世美这种变态。

安世美常常过来，向我请教各种问题。现在张五斗向她放权不少。

“老师，今天下午我要面试几个人，我怕看走眼，你也过来一起当考官好吗？”

“好，不过不是不招演员了吗？”

我好奇地问道。上次就是因为张五斗说只招一个人，安世美才把其他演员都杀了，现在又招是几个意思？

当人命不值钱吗？

我清楚古道的作风，还没当把命随便玩的地步。

“我不是当主持了吗？张总说要把我转正，演员的空位就缺了一个。”

我恍然大悟，张五斗还真是不掩饰自己的意图啊，许雪再怎么说，也是抱病在家休养，什么时候不在古道干了？

到了下午，我和安世美坐在桌子后面，已经面试了十个，十个都不太满意，要么太死，要么太活泼，要么站在我们面前，连话都不敢说。

单纯论相貌的话，根本就比不上上一届，安世美全称女王气场压制，明明只是个刚上位的主播，说起话来，像是入行几十年的老前辈，这丫头完全就不需要我，为什么要拉我过来？

“11号。”我有气无力地道，只想早点结束，可是号码已经领到了三百号，要看完，至少也要三天，有时我真想一口气叫上几十个人，只用几轮就结束，让他们几十人自己表演才艺，哪个最能吸引眼球，哪个就能胜出，就像困在这座城市里的人鬼一样，最后培养出来的会是怎样的一个怪物。

我走神了，直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两位考官好，我是11号陈美娟，请多多指教。”声音在哪听过，我抬起头，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不禁愣了好一会儿。

这是怎么了？

那张笑脸晃得我发晕。安世美在说话，问11号陈美娟，做什么工作，今年几岁，有什么特长之类的套话。

两人对话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的，遥远的像是裹着雷声，我的思绪已经完全跳到了另一个次元，不在这个世界。

这个女人——不就是昨晚在那个小巷里的巨虫厉鬼吗？

我眨了眨眼，又看了几次，确定就是那个厉鬼，不由一阵恶寒，她想干吗？这么快就找到我，可是现在是白天，又是在古道里，隔壁就是货品室，里面不知屯积了多少开光木剑，和各类法器，只要让我拿到一把，绝对能够重创这个厉鬼。

她找上门来到底是想干吗？

我才不信她只是单纯过来面试，已经有一个安世美了，就算是人，也是不正常的人，多半已经异化，再加进一个厉鬼，一口咬掉一个成人的那种。

古道真是没法呆了。

不是厉鬼就是鬼差，张五斗是要开鬼店吗？

“我的特长是唱歌。”陈美娟自信道，就像任何一个怀有明星梦的女孩，两只眼睛发着光。

安世美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美娟却没马上开始，反而看向我，说：“如果老师能给打一下拍子就好了。”

“打拍子？”我呆住了，“打什么拍子？”

“随便什么拍子。”陈美娟一脸傲气。

我彻底无语，敢情你真的要表演唱歌啊。放cd伴唱就好了，为什么要我打拍子？

安世美撩起了好奇心，推了推我道：“你就给她打一下拍子嘛。”

我拍起手掌，什么拍子我是一点都不懂，四分之三拍还是8分之7拍，我乱乱地拍了几下，更像是坐在足球场边，给自己的主队加油的球迷，这样的拍子能唱出什么歌？

陈美娟还没开始唱，安世美就白了我一眼，这叫拍子？

我脸一红，从小家里穷，除了唱儿歌、吹笛子外，就没受过正儿八经的音乐教育，真怪不了我，是她自己要求的。

陈美娟清了清嗓子，开始唱歌了。

是一首慢歌，歌词我不知道，不过前奏就是舒缓的吟唱，没有调子，只是呜响，像是把人的嗓子做成了一件别致的独有乐器。陈美娟的歌声吸引了我，本来是我的拍子带着她，结果只唱了几句，我的拍子完全就跟着她的节奏来了。

安世美也听得入神。

美娟的歌声像是有一种独特的魔力，能够抓住人心，一点点地往一个美梦乡去，再也不想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陈美娟停下唱歌，我和安世美才突然惊醒。

明明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却像是过了一辈子，安世美的脸上还有几滴泪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下来。

我虽然没有流泪，可是眼眶湿润了。

这是什么魔力，难道也是鬼的一种异力，不知不觉间让人听了入神，然后陈美娟再化出巨口，一口气把我们吞下去。

刚才要是陈美娟突然发难，我和安世美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她到底想做什么？难道真的就是想进古道来工作吗？

安世美轻轻鼓起掌来，我也跟着鼓掌，虽然有点不情愿，但是陈美娟唱得极好。

安世美问我：“接下来就没必要面试了吧？”

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就这样叫他们回去？还是把他们都面试一遍。”

陈美娟唱完歌后就走了。

我们一直面试到晚上，接下来的人少有给我深刻印象的，我的脑海里全是陈美娟的脸和歌声，时不时化成一个巨大的虫子，声音却还是那个微甜的少女嗓音。

不出所料，最后安世美要选陈美娟，我表示反对，不管那个厉鬼打得是什么主意，我绝对不能让她进来，古道里面有安世美和老九那两个家伙已经足够，再来一个厉鬼，我还有没有命活？

“可是她的表现最好，表演方面虽然欠缺经验，不过这方面是可以调教的，你不觉的吗？”

“不是她素质的问题。”我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问题？”安世美追问到底，一定要我给个说法。

“你就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她是个鬼。”我顿了一下，说了出来，安世美的身份我一直没有揭穿，张五斗虽然没有说明，不过我也猜得到，大抵是人鬼之间的妖物，否则杀起人来不会那么爽快，当初王荣因为小圆的事，开看个汽车撞出来，最后都没能杀成，真要是个人的话，怎么会面不改色地杀掉全班同学。

安世美又问道：“所以呢？”

我愣了一下。

安世美道：“所以呢？就算是鬼又如何？这城里不到处都是吗？”安世美说得在理，我居然无话好说。

城里到处都是，这话我反驳不了，不过把厉鬼放到自己身边，这是要多大的心，至少我自己不敢。

“好，你要了她可以，不过不能安排到我身边，我们有点——小矛盾。”

安世美笑道：“放心好了，她入职后，由我全权负责训练，不会去找你麻烦的。”

我舒了一口气，这样最好，要祸害，也要先把安世美这个变态先祸害了，只要不闹到自己身上，随便你们怎么瞎搞。

而且这也算解决了我一个问题，至少不用担心陈美娟找我算账的事，好歹大家都是同事了，犯不着为那一点小事杀人吧？

至不济，也可以去找安世美或是张五斗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