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不及喊，就要往后跳开，肩膀却被老马按住。

老马的脸一点点活过来，火光跳跃，忽明忽暗，就跟厉鬼没什么两样。“小子，教给你的第一课，我们可不是这么容易死的！”

老马突然坐起来，反把我压到铁床上，他一个反身跳下去，右手一甩，那根随身带的铁链已经卷到我身上，绕了几圈，把我牢牢绑在铁床上。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直到绑到铁床上，才清醒过来，老马怎么可能还没死！中毒假死还说得过去，可是小圆那一刀刺得那么深，再用点力，连脖子都可以砍断，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我看到老马的那处伤口还在，下面的肉，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冻成一块的肥牛卷，一片片红的白的肉片粘在一起，豁开一个大口，老马干笑的时候，伤口扩大缩小，就是没有一点血流出来。

我胸中充满了悔意，想到以前刨过老马的手，他的手臂就像木头一样，刨了一层，又一层，他根本就不叫痛！

我不知道老马是不是鬼，但他明显就不是人！

小圆尖叫着冲过来，老马连头都没回，一把抓过小圆，抽了她的手术刀，扔到炉子里。

刀锋烧得通红，又软了下来，最后变成汁滴下，老马把小圆压在我身上，也用铁链绑了，只空了她的双手，笑道：“你们有种对付我，算是个进步，虽然不能杀了你们，不过给点教训尝尝还是可以的。”

老马走到一边的控制台，按下按钮。铁床开始动了，缓缓向焚化炉移去。

我尖叫起来，脚底板已经感受到那股热力。

老马的声音传过来：“不会把你烧了，顶多只要你的脚，不过要是运气好，说不定一下子就过了无痛，到无觉了。啧啧啧，这么好的机会，我可是花了不少工夫才到了无觉。便宜你了。”听老马的话，他不打算杀我，不过这比杀了我还糟糕，就跟他活刨了李秀一样，他要一点点把我烧掉！

“你刚才不是说坏了吗？”我冲着身上的小圆大吼。

小圆做了个苦脸，没说话。

我就知道，机器没坏，这丫头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多半是想趁着我推老马进去的空档，也推我进去，把我们两个人都烧了。

我扭动身体，双手在边上乱舞，抓住一切可以抓的东西，却只抓到了一张纸，就是那张死亡确认单。

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把纸递给小圆。

小圆双手没绑着，不过她人小，就算空出双手也没用。

“干吗？”小圆问，她也没想到，给老马脖子扎一刀，都不能杀了他，反被他绑在铁床上，眼看着就要和我一起烧了。

“折纸，折成刀！”

我吼着，另一只手往床下摸去。

小圆愣了一下，不过我认真的表情说服了她，她开始折纸。

老马冷笑道：“就是折成枪也没用。陈宽，我不会杀你的，不要挣扎了。”

鬼才信他的！我的手终终于摸到那个凸起，用力一扭。

铁床倾斜过来，卡在焚化炉前。

那个坏掉的滚轮被扣出，铁床失去平衡，可惜！没倒下来！铁链夹着我，把我夹在床侧，可两只脚还在床上，离焚化炉只有半米不到的距离，偶尔有几点火星飘过，我只觉的一烫，就再没知觉。

“折好了没？”我大叫道。

小圆和我的身子错开，只听到纸张悉索的声音，却看不到她。

老马走过来。“陈宽，就你的韧性，要是迈过无觉大关，只怕可以当我顶头上司。不过这回谁也保不住你的腿，乖乖认命吧。”

老马一把抓住我，重新拎了上来，又把铁床正了回来。

机器的马达声响起，铁床继续往里移。

我低头看去，两只脚几乎和那火光融为一体。

“好了！”小圆递过纸刀。

我拿起来，一刀扎向老马的脖子。

“混蛋！这把才是真的刀！”我用一种古怪的调子说着，像是在咏叹一首诗歌，又像是在说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我盯着老马的眼珠，要把他瞳孔最深处的秘密挖出。

老马一愣，被我眼中的异彩吸引，手在原地没动，纸刀扎中了他的脖子。马上弯了过来。

纸刀不是真刀，当然扎不死老马，实际上，连他的那层老皮都没捅破。

用上了催眠术，这回催眠的不是我，也不是纸刀，而是老马，重点不是我用了什么去扎他，而是让他相信我用什么扎了他。

老马被我的声音震摄，分了神，又被我的眼神迷了心神，捂着脖子呆呆立在原地。

我在赌一件事，老马就算有什么不死异能，脖子上中一刀，也不是件轻松的事，否则的话，他要杀我俩，分分钟用手撕了，或是拿刨刀刨了，拿铁链卷了，哪用焚化炉一点点烧这么麻烦。

趁着被他拉回床上，铁链松动，出现空隙的当头，我用纸刀扎了他，让他误以为自己重伤。

机会来了！

我拼命地扭动身体，从铁链中挣扎出来，已经挣出了个上半身，小圆早早地出来了，她身材娇小，轻易就脱出来。

我给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大声叫嚷。

现在老马只是失神，要是有什么响动惊了他，一下子清醒过来，死的就是我们。

我轻手轻脚地把一只脚从铁链中拔出来，小圆早按了停止按钮。

不过看她闪动的眼神，似是还在打什么一石二鸟的主意，直到看我一只脚出来，就算没停下来，我也不可能自己乖乖爬进焚化炉，这才做了个顺水人情，向我示好。

我冷笑着，已经下了决心，逃出去之后，以后见到这两人，有多远躲多远，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只剩最后一只脚，一个东西突然跳到我身上，又窜到地下，我吓了一跳，手一抖，铁链唰啦啦地只响了一声，赶忙按住了，这才没继续响动。

老马身子一震，差点从催眠中醒过来。

那东西蹲在地上，原来是大黄。

差点被这小东西害死。你到这里干吗？

这时我的脚完全出来，小心翼翼地挨到地上，准备起来，接下来就是个百米冲刺，一口气跑出火葬场。

至于小圆和老马接下来要怎么做，是相互厮杀，还是合作，我完全不想理会。

然后大黄炸毛了。